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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曹鄭來不及掩飾,就出神地望着曲陽翁主。

甄柔就立在曹鄭身旁,幾乎同時發現曹鄭的出神,她下意識地順着曹鄭的目光望去——正是母親曲陽翁主!

一望驚心,甄柔強壓着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只對矜娘喝斥道:“矜娘,此地不容你置喙,退下!”

矜娘本是被曹鄭嚇住,才堪堪止了聲音,現在聽到甄柔先一句不過兄長妾室,又像喝退下人一樣讓她退下,矜娘頓時怒火中燒,甄柔即便嫁得再好,可女人想在夫家過得好,還不得要依靠娘家,何況她甄柔成婚都七年了,至今膝下都還只有一個女兒,未來是好是歹還真難說,不定還要看指望娘家過日子。

而她的兒子就是甄家少主,這不是要指望她兒子,竟然還敢一再對她呼來喝斥!

矜娘只覺自己再是忍無可忍,她當下雙腿一拍,就“哎呀”地再次哭鬧道:“夫君,您看看喲!妾身擔心翁主的病情,卻反倒被您妹妹這樣侮辱!我再是出身低微,可好歹也是小公子的生母,還有這些年來府里府外哪裡不是妾身張羅操持,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世子夫人倒好,一來就左一聲不過一個妾,右一聲一個妾,這哪是侮辱妾身呀!根本就是不將夫君和小公子放在眼裡!”說著似難過極了,索性就跌坐在地上嚶嚶哭起來。

除了侍奉在曲陽翁主身邊的兩名侍女,許是見過矜娘撒潑耍渾的樣子,並沒有太大意外。曹鄭則本就出自鄉野,這些年什麼沒見過,對矜娘這樣也是見怪不怪。甄柔和姜媼她們,以及眾位御醫,一直往來於高門大戶之間,何時見過這等行徑,都是看得一怔。

不過矜娘這樣,到底丟人的是甄家。

甄柔立馬回神,心裡雖震驚這些年來兄長寵幸並欲以扶正的女子就是這等樣子,而且還任由其代甄家主母之責主持中饋,可這哪有兄長信中所道的賢惠知禮,懂得進退?只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甄柔只想將矜娘帶下去,以便張御醫好給母親看診,如此正要吩咐阿玉,卻見母親曲陽翁主驟然睜眼,滿眼厭惡地先吩咐她道:“阿柔,將她給我捆下去!”

大概剛才閉眼緩了一回精神,曲陽翁主這句話說得不見氣虛,語氣更是猶帶氣勢,儼然不見先前的虛弱無力。

唯一可以看出曲陽翁主正是虛弱得厲害,還是她甫一說完,就立馬閉上眼睛,面上雖是一片平和,臉色卻更蒼白了一分,胸口也在微微喘息着。

甄柔十分了解母親,一看就知道曲陽翁主是在逞強,並且應是對矜娘厭惡到了極點。

可……母親厭惡矜娘?

是了,自己都看不上矜娘這般做派,何況是母親呢?

可是母親是一個極為護短的人,就以矜娘是小侄兒的生母來看,母親就不當這樣厭惡矜娘,頂多是忽視罷了。

那麼現在會這樣是……

甄柔反應極快,一念閃過種種,看向矜娘的目光也越來越冷。她可以即使不喜矜娘的品行,但為了兄長和不久前才初初一瞥的小侄兒,依舊願意睜一眼閉一隻眼。不過人有底線,若有任何傷害她母親的舉動,她絕不會放過。

矜娘沒有注意到甄柔的目光,只驚愕地看着床榻上的曲陽翁主,手也顫巍巍地指着曲陽翁主,不可思議又震驚道:“翁主怎麼會清醒過來了!?不是……不是——”

“啊!”話未說完,矜娘猛地痛叫一聲。

只見本立在屏風口的曹鄭突然上前,一腳狠狠踹在矜娘的胸口。

曹鄭本就是行伍出身,可謂孔武有力,即便如今已快步入花甲之年,又飽受頭疼頑疾的折磨,使他看起來蒼老了不少,但是一身力氣還在,現在暴怒之下,足以想見這一腳的力道不容小覷。

矜娘雖只是一個鄉紳小娘子,但也是嬌養長大,這些年更是養尊處優,被曹鄭這一腳怒踹下,她只來得及痛呼一聲,就被重重踹踹在地上,一口鮮血立馬從口中吐出,五臟六腑似乎都被這一腳踹移了位,她整個人痛得再沒力氣爬起來,只能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侍候曲陽翁主的兩名侍女顯然也是矜娘的人,見矜娘被踹成這樣,估計知道不好,跟着叫了一聲“夫人”,就被嚇得跌坐在地上。

在場的都不是蠢人,看到這一幕還有什麼不知道?

其實早在矜娘那一句曲陽翁主怎麼會清醒過來,就已經泄露了一切。

甄柔看着倒在地上連聲咳嗽的矜娘,她怎麼也想不到母親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會和矜娘有關係。

但一想到母親病得形銷骨立,甄柔不禁連兄長甄明廷也牽怪上了,對矜娘更是痛恨至極。

然,曹鄭早已對矜娘怒不可遏,當下又是一腳踹過去,矜娘已是連痛叫的力氣也沒有,只是身體被踹得更遠,在西牆下的長案上重重撞出“咚”地一聲,口吐鮮血。

曹鄭卻猶覺不夠,朝外怒聲吩咐道:“來人,把此賤婢給老夫拖下去,五馬分屍!”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曹鄭如今身在異地,即便這裡是甄柔的娘家,亦不可掉以輕心,來時自有眾持戟帶刀的侍衛相隨。

此時聽曹鄭一聲命下,眾侍衛立即領命入內。

庭院里自然也有甄府的下人,但此地乃內院,多是侍女之流,眼見氣勢凜然的眾侍衛,不說為矜娘反抗阻止,自己早已嚇得噤若寒蟬,就眼睜睜看着一眾侍衛徑自闖入內室。

大概人對求生欲都極為強烈,眼見數名凶神惡煞的侍衛要來抓自己,再一想曹鄭那聲五馬分屍,矜娘嚇得魂不附體,再不是奄奄一息無力的樣子,忙強撐着一口氣看向甄柔道:“世子夫人,妾身知道錯了,妾身沒敢害翁主,只是給翁主下了嗜睡的葯,沒給翁主吃食而已……世子夫人,您看在夫君和小公子的面上饒了妾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