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混沌的世界
長星吃驚地看着靈堂，幾天前還好好的，為何會突然隕落？
陸澈失魂落魄地立在靈堂前，口中喃喃自語，長星經過的時候，聽到他似乎在說什麼“鏡子”“錯了”之類的話，長星雖有些疑惑，可看他此時的狀態，便知問不出什麼。
長星上了一炷香， 見周圍都是些紫霞門修士，她並不熟悉，索性去了明水居。
許安見長星到來，急忙迎了出來，恭敬一禮。
長星伸手扶起他，問道：“你師尊呢？”
“師尊六日前就離山了，如今並不在門內。”
“不在門內？”長星詫異，六日前，正是她與顧承天告別，啟程返回太清門的次日，難道，剛和她分別，顧承天就下山了？
“是，師尊臨走前，說要去白鶴灘辦點事。”
“白鶴灘？”長星擰眉：那不是魔修的地界嗎？
許安點點頭，長星思忖片刻，沒有再多問，轉而問起長蕾的事情：“幾日前，我看她雖虛弱，但還不至於很快隕落，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克制屍血蟲的丹藥可有眉目了？”
許安略有些猶豫，片刻，才抿了抿唇道：“丹藥已經煉製出來了，不過，這丹藥雖可以救治屍血蟲之毒，但卻有損容貌，大師姐她……不願意服用。”
“陸師叔，勸說大師姐，讓她吃藥，大師姐固執不肯吃，陸師叔便拿了一面鏡子給大師姐，大師姐照了鏡子……那日晚間，大師姐便自絕了。”
長蕾竟是自絕！長星愣了半晌，才道：“照鏡子和她自絕有什麼關係？”
許安輕嘆一聲：“您也看到大師姐的樣子了……”
長星點頭，那日見到的長蕾，皮膚枯黃，容顏憔悴，昔日精緻秀美的容色，半分不剩……
“大師姐自養病以來，便沒照過鏡子，陸師叔也一直盡心儘力。”許安略頓了頓：“陸師叔拿鏡子給大師姐，本是想告訴大師姐，不管她變成什麼樣，他都不會嫌棄……可沒想到，大師姐根本接受不了她如今的樣貌……”
長星只覺難以置信，一時呆愣在原地，半晌無語。
“師尊臨走前，特意去找清揚師伯，加快給大師姐煉丹，又囑咐我我照顧大師姐，可如今……”許安說著又是一嘆：“沒想到大師姐，她交給你如此想不開。”
斯人已逝，說再多都沒有任何意義了，長星也是嘆息一聲，又問起顧承天的歸期，許安搖頭，道：“師尊沒有說，只說事情一了，便儘快趕回。”
考慮到和顧承天約定的日子是半月後，長星決定暫時不回太清門，就在攬月峰等顧承天回來。
三日後，顧承天急匆匆趕回了紫霞門。
顧承天從懷中掏出一個玉匣，遞給長星：“你打開看看。”
長星已隱約感應到裡面的氣息，面上不禁帶出微笑，伸手打開了玉匣，玉匣中躺着一塊尺長的半月形黑色碎片，正是修羅刀的刀尖部位。
“你從哪裡找到的？”長星抬頭看向顧承天。
“在白鶴灘。”顧承天面上現出悵惘之色：“是長蕾告訴我的。”
孟長蕾是顧承天的首徒，雖因為心性問題，師徒之間起了罅隙，但畢竟幾十年的情誼，如今長蕾身死，顧承天心中自然不好受。
顧承天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這幾日，我隱約覺得界內氣息有所變動，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倒與師尊探查到的結果相似，長星有些詫異，沒想到顧承天竟能察覺到界內氣息的變化？忙將簡陽真君發現的問題，盡數告訴顧承天。
顧承天聽罷，眉頭蹙起：“我這就帶你進猿人界，儘快提升修為。”如果華炎界提前覆滅……長星作為破天人，修為自然是越高越好！
“我也正有此意，不過要先把這些碎片交給師尊他們。”
二人急忙去了臨川真君處，簡陽真君、明法真君等人皆在場，長星將所有碎片交割，又說起修鍊的事，眾大能們自然無不同意，連聲催着長星儘快去修鍊，二人再次回到明水居，進入猿人界，開啟了閉關修鍊的模式。
猿人界中元氣穩定，再加上竹屋的加持，元氣濃度遠比修羅刀碎片上的要濃郁許多，長星修鍊起來更是事半功倍，不過五年時間，便已是元嬰中期巔峰修為。
這幾年，顧承天也加快了對本源之水的煉化，修為已突破了元嬰後期，二人本想再接再厲，繼續閉關，可臨川真君卻給他們發了傳訊：讓他們速速出關。
長星看完傳訊符，面色異常凝重，這樣的着急，看來華炎界的情況十分不妙！
顧承天握住長星的雙手，目光中柔情繾綣：“不要怕，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一直陪着你，我們，永遠不分離。”
長星抬眸看着顧承天，顧承天面色恬淡，雙眼如同春日的湖水，平靜無波，彷彿再大的風浪，他都不會放在眼裡，這樣淡定的神情，令長星有些慌亂的心，慢慢平復下來，半晌，鄭重點頭：“好，我們永遠不分離。”
五年時間，華炎界的變化很大，秘境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出現，原本毫無靈氣的世俗界，竟出現了大量靈氣，極西荒海，一夕之間消失無蹤，天穹森林，卻又整體向西遷移了不少，東海中，突然憑空出現很多島嶼……
除了這些，更讓人吃驚的是，華炎界的上空，彷彿扣了一個巨大的罩子一般，原本的藍天白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灰濛濛的霧氣，太陽月亮在這霧氣中光彩暗淡，星光更是消失不見……
“這樣的情況，在你們閉關後不久，就出現了，只是先開始，都只是地域上的改變，天空並沒有什麼變化，直到三個月前，天空中出現了這種霧氣……”臨川真君向長星和顧承天解釋道：“這種霧氣一開始是白色的，我們也曾冒險上去一探，發現這霧氣中什麼都沒有，竟是一片虛無空間。”
“什麼也沒有？”長星面帶疑惑：“虛無空間？”
“對。”簡陽真君點頭，道：“什麼也沒有，沒有空間，沒有時間，沒有生物，也沒有任何氣息，我們只能先嚴密監測着，可是那虛無空間變化很大，不過這三個月，便已是這種灰色的了。”
顧承天見簡陽真君面色沉重，出聲問道：“這灰色霧氣，可是有什麼奇特之處？”
眾大能都是同時一嘆，明法真君說道：“我們至今並未探查明白這灰色霧氣。”
“未探明白？”長星狐疑，腦中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忙問道：“難道是無人能接近這灰色霧氣？”
簡陽真君略一點頭：“正是如此，我們全都試過了，可距離這灰色霧氣還有百丈遠，我們便都不能前行了。”
長星和顧承天對視一眼，彼此心中所想已是瞭然於胸，長星已起身道：“不如我們去試一試。”
臨川真君思忖片刻，點頭道：“也好，不過，不要勉強。”
事不宜遲，長星和顧承天立時出發，向空中灰色霧氣飛去，行至距離霧氣百丈的地方，二人無論怎樣驅動靈力，都無法前行一步。
“看來靈氣不行的。”顧承天思忖片刻，開口道：“不如我們化作本體，看能不能接近這霧氣。”
“我也正有此意。”長星點頭，他們的本體，都源自於混沌初開之際，宇宙爆發的源力，可融於世間萬物，如果他們的本體都無法靠近灰色霧氣，那隻怕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二人心念同時一動，只見他們身形突然虛化，轉眼變作一滴淺藍色水滴，和一縷紫色氣霧，水滴和氣霧又逐漸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片輕薄的水霧，緩緩上升，向灰色霧氣而去。
百丈，九十丈，八十丈……距離灰色霧氣越來越近，不一時，長星和顧承天已抵達了灰色霧氣的邊緣，二人略停了停，做好準備，這才進入了灰色霧氣。
灰色霧氣中依舊什麼也沒有，空曠又寂靜，沒有光明，也沒有黑暗，只有一片介乎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的灰色，二人沒有停頓，保持方向，一直向上不停飛行。
一連四五個時辰過去，周圍依舊是灰色氣霧，長星曾一度懷疑是迷路了，他們只是在灰色霧氣中兜圈子！可顧承天卻很肯定，他們一直在持續向上，只要堅持，便一定可以穿過這片灰色霧氣。
二人又上行了一日一夜，才隱約看見灰色霧氣的邊緣，邊緣外，竟是更黑的霧氣！
這次，哪怕他們化成本體，竟也無法進入了。
長星看看濃墨一般的黑色霧氣，又看向地面方向，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整個華炎界，就像是雞蛋的蛋黃一般，灰色霧氣就是蛋清，而外面的黑色霧氣，則是包裹雞蛋的蛋殼。
長星想起，盤古開天闢地的傳說，傳說中曾講過，世界開闢之前，便像是雞蛋一般，混沌一片……如今的華炎界，不正是處於這樣的混沌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