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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星腳步一頓,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男修,築基大圓滿十一層修為,排位在五十九位,全身上下被一件黑袍裹得嚴嚴實實,就連頭臉上都蒙了一層黑紗,看不清楚面貌,不過從聲音和骨齡分析,年紀並不大。

在場眾人也都神色各異地看着這位名叫洪光的魔修,七嘴八舌地低低議論起來:

“他就是洪光?千魔宗宗主夜梟魔君的小徒兒!”

“到底是魔修!做事真他娘地不地道了!”

“是啊!人家孟紫宸剛斗完一場,靈力不支,連續鬥法未免太吃虧!””

“那又如何,比賽又沒有明令禁止不得持續挑戰。”

雖說沒有明令禁止不得持續挑戰,可若是多人挑戰一人時,大家都會心照不宣地等一個時辰後再挑戰,好讓被挑戰者恢復靈力,不過比賽至今還未出現過多人挑戰一人的情況,孟長星是第一個。

太清門眾人面上已現出憤怒之色,排在第二的呂麒,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曾靜,曾靜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突然起身,冷聲道:“洪道友未免太心急,既然這麼想打,不如先與在下對戰一局如何?”

曾靜排位六十一,洪光五十九,二人相差不大,由曾靜挑戰洪光,算是目前最保險的策略了。

洪光雖看不出什麼表情,可眼神卻是看也沒看曾靜,直直看向長星,語氣戲謔:“怎麼?孟道友是不敢應戰嗎?”

長星淡淡瞥一眼洪光,隨即移開目光,看向曾靜,笑道:“曾師姐,我雖排名在前,但這純屬是僥倖,殺雞焉用宰牛刀?對付他,師姐出馬未免浪費!就交給小妹吧!”

曾靜不善言辭,看一眼長星,還要再說,洪光卻突然一哼,聲音尖利:“我說,皇帝不急太監急,人家孟紫宸都答應了,你們還磨磨蹭蹭做什麼?要是不敢應戰,直接認輸也行!”

“就是!”看台上千魔門弟子都異口同聲地附和道。

長星拋給曾靜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才一邊說一邊慢慢走回鬥法台:“洪道友真是着急,承蒙你看得起,不過我這人本事不行,脾氣挺大,特別是鬥起法來,經常收不住手,就怕萬一傷到洪道友,傷了兩派之間的和氣,反倒不美。”

“傷到我?”洪光已認定長星在故意拖延時間,以恢復靈力,哪裡肯再耽誤,聲音洪亮,斬釘截鐵道:“鬥法台上本就生死不論,別說傷到我,就是滅了我,我也認了,我師尊更不會因此就與太清門生分了。”

長星微微一笑,夜梟魔君和太清門生不生分有什麼打緊,我只要你這句話就成。

二人幾乎是同時出手。

洪光手腕一抖,身後突然飛出一面幡,幡一面黑色,正中是一個白色骷髏,另一面則是白色,不過魔氣翻湧,將原本的白色遮蓋的幾乎不見本色。

台下已傳來低低的驚呼聲:

“快看!陰陽幡!”

“洪光竟然是要至人於死地!連陰陽幡都祭出來了!”

陰陽幡?長星在腦海中搜索,面色不禁凝重起來,陰陽幡算是魔教聖物,可生死人肉白骨,黑色一面,可瞬間奪人性命,而白色一面,則可令人恢復生機,不過洪光手中的陰陽幡,白色面已滿是魔氣污染,估計作用已失效。

長星出手謹慎了許多,祭出變換成大刀模樣的木刀,長星之所以選擇木刀,完全是因為她體內木靈力源自於萬年桃木,桃木本就是克制邪魔的聖物,更何況是萬年的。

“哼!”隱隱傳來洪光不屑地輕哼聲,隨即,便見他揚手駢指一點,陰陽幡已瞬間拔高,迅速放大,大量的黑色魔氣從幡中湧出,大有要將整個鬥法台遮蔽起來的意思,長星自然不會讓他得逞,手中木刀快速揮出,斬向陰陽幡。

木刀刀氣帶着淡淡的桃紅色呼嘯而去,如同撥開烏雲見日出一般,瞬間將佔了大半個鬥法台的魔氣撕裂成碎片,隨即長星口訣一,又連連揮出幾刀,只見刀刃中突然飄飛出無數的桃花花枝,形成幾個龍捲樣的靈力氣流,從鬥法台上盤旋而過,黑色魔氣似乎很畏懼這些桃花花枝,不停地向陰陽幡回縮。

就在魔氣已差不多要全部縮回陰陽幡時,陰陽幡卻突然猛地爆發,一股強大的魔氣如洪流一般,將桃花花枝衝擊的支離破碎,猶如大風吹過桃花林,只剩下漫天的落英繽紛。

鬥法台上,粉紅色的桃花花瓣映襯着墨黑的魔氣,顯得異常妖冶,台下眾人一時都看呆了,特別是修為淺、定力不足的,更是陷入了桃花落英的幻境當中。

遠遠地,顧承天看着漫天的桃花花瓣,眉間卻微微蹙了蹙:這木靈氣,他再熟悉不過了,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孟長星使用了什麼法寶,可只有他清楚,這木靈氣並不是什麼法寶發出的,而是來自她體內……或者說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顧承天不能確定,但他隱約覺得,現在的長星和以前不一樣了,人還是那個人,不管是蓮生、長星還是紫宸,她們的本質靈魂沒有變,但身體卻不太一樣了……顧承天想起長星墜落飛仙塹的情形,心中疑惑重重。

台上二人已你來我往了近百個回合,一開始長星不了解魔修鬥法手段,難免吃虧佔了弱勢,可鬥了十幾個回合,具漸漸摸索出些經驗來,再出手失誤就小了很多,慢慢扳平了局勢,而且隨着鬥法時間越來越長,長星已漸漸穩佔上風。

長星最大的優勢就是靈氣充沛真元雄厚、且五識六感異於常人,因此所有的攻擊和法術,幾乎不需要前期的籌備蓄力過程,基本上都可以做到意隨心動,在鬥法中往往都能搶佔先機,要不是她想見識見識陰陽幡的手段,一直有所保留,只怕此時洪光已落敗了。

洪光外表雖看不出神情,可內里卻已是焦急異常,他靈力已不濟了,沒想到這個

孟長星靈力竟如此雄厚,暗自後悔沒有打探清楚就出手挑戰,可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不得不硬着頭皮上了!

又鬥了幾個回合,洪光已看出長星是故意在消磨他的靈力,一時氣上心頭,將陰陽幡一抖,黑色幡面上的骷髏突然動了,兩隻空洞似的眼睛中射出兩道尖利的白光,長星直覺這兩道光不同尋常,急忙閃身躲避。

那兩道白光擦着長星身邊掠過,長星只覺一股冷到骨子裡的寒意襲來,雙腿一軟差點沒跪下來,後背不覺沁出一層冷汗:不過是擦身而過,就有這般威力,若是被他打中,只怕真的就一命嗚呼了!

長星身形未穩,又是兩道白光追擊而來,長星不敢再小看,腳下玄女靴發動,一邊躲閃,一邊揚手劈出一道紫雷,直擊陰陽幡,與此同時,手中金刀也已襲至洪光面門!

洪光看着突然出現的金刀,心中大駭,已來不及管陰陽幡,只急忙閃避,卻還是慢了一步,被金刀劈中左肩,鮮血頓時流了出來,與此同時,紫雷也已劈中陰陽幡,發出一陣巨大的雷擊之聲,洪光心神激蕩,再也控制不住,張嘴吐出一口血來!

洪光落敗之勢已成定局,長星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揚手又是一道紫雷直劈洪光!

“住手!”彩棚之下突然飛起一道人影,急急向鬥法台飛來,只可惜,速度終究慢了半拍,紫雷已迎頭劈中洪光,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咔嚓”聲,隨即是一股毛髮皮肉的焦糊臭味傳來,整個賽場,如同被集體施了定身術一般,獃獃地看着鬥法台上一截燒焦的人形焦炭,一時間鴉雀無聲。

“啊!你怎麼敢?”那個飛起的人影怒目圓睜瞪向長星。

這人是千魔宗斗戰堂堂主左不凡,元嬰後期八層的修為,算是夜梟魔君的嫡系,此次夜宵魔君沒有親來,千魔宗的一應事務皆交由做不凡處理。

本來洪光突然起意挑戰孟長星,他是不同意的,一般弟子看不出,可他們這些元嬰老怪,可都清楚的很:孟長星雖經歷了那樣一場頗耗費靈力的鬥法,可她體內靈力絲毫未受影響。

只是當時他報了僥倖心理,這才沒有阻止洪光的一時興起,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為什麼不敢?”竹幽真君冷冷看向左不凡:“鬥法台上本就生死不論,更何況是他一意孤行非要與我鬥法,且他自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口說了:就算是滅了他,他也認了!怎麼?魔修就可以說話當放屁嗎?”

“你!”左不凡氣急,既恨竹幽真君插嘴,又恨洪光話說的太滿,讓他沒有反駁的理由,一時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只狠狠瞪着長星,恨不得將她撕碎了,怒喝道:“他明明已無還手之力!你卻還動手殺了他!心狠手辣!這就是道門弟子的行事作風?”

“那又怎樣?他又沒認輸,為什麼不打?”竹幽真君絲毫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