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我們來取車。”

大爺放下筷子，想站起來，少年急忙道：“爺爺，你吃飯，我來招呼。”

少年心裡樂開了花，太好了，都不用想辦法怎麼搭訕了，直接就可以和喜歡的姑娘說上話了。

少年瞄了一眼嚴君嵐，有些羞澀的說道：“我叫楊江，我我在市二中上上高二。”

李華“”

老子說來取車的，丫的，是腦袋有問題還是耳朵聾了？眼神往哪兒瞟？這是來找死的，感覺這傢伙怎麼這麼眼熟。

腦中電光火石之間，終於想起來了，在哪裡見過這智障，這丫的不就是放假那一天跟蹤她和姐姐的那個叫小流氓嗎？

難道是那一跤摔太狠了？直接把這丫的摔傻了。

嚴君嵐，

卧槽，哪來的智障？一個男娃子居然還嬌羞。

辣眼睛。

好想拍死怎麼辦？

老大爺把筷子放下，快走幾步過來抓過孫子手上的鑰匙。

“大爺幫你們取車。”

李華她們離開的時候，大爺給過她們兩片刻有字的竹片，方便取車的時候用。

把竹片遞給大爺，老人家急忙接過竹片，拿過來和車上的竹片比對，比對好，動作麻利的把鎖打開。

老人一氣呵成的動作，哪有早上的顫顫巍巍，簡直判若兩人。

人家有人家的難處，李華她們也沒打算去打聽，跟大爺道了謝，騎着車子離開了，楊江想追上去，被他爺爺用力的拽住了。

這時候的老人家哪有上午的萎靡不振，渾濁的老眼裡，滿含睿智。

“爺爺，你拉着我幹啥？”

楊老爺子眼神銳利，直刺人心，聲音帶着嚴厲的呵斥，“江娃子，你想幹啥？”

楊江：“我我啥也沒想干。”

眼神閃爍，臉撇到了一邊，“爺爺，你晚上把飯盒帶回來，我就不等你了。”

楊江就想走。

楊老爺子老神在在，淡淡的說道：“你走了之後，就別想從我手上再拿到一分錢，以後你的學費生活費自己想辦法，或者找你親爹親媽去。”

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

“爺爺，我。”

少年的表情糾結又痛苦，父母離異，再次組成家庭，也了有再婚的子女，他就是個多餘的，只有爺爺真心待他，如果爺爺都放棄了他，他還有什麼未來了。

“過來坐到爺爺身邊。”

楊江慢慢的挪到楊老爺子身邊坐着，飯菜是楊老爺子女兒做的，做的非常軟，很適合老人家的牙口，這糟心的孫子在身邊，也沒有影響老人家的胃口，一飯盒子飯菜，風捲殘雲般的下了肚。

老人家用他那枯樹般的手，抹了抹嘴。

“你喜歡那個漂亮的女娃子？”

雖是疑問句，但楊老爺子是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

“爺爺，我沒有。”

楊江苦了臉，他不能承認，也不敢承認早戀了。

姑姑費了大力氣才把他弄到城裡來讀書，爺爺這麼大年紀了，不管寒暑還是颳風下雨都要在這裡來守車子。

現在的他很痛苦，初戀的甜蜜暗戀的酸澀，讓他沉迷無法自拔。

“江娃子，你不要狡辯，你爺爺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多，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你那點小心思會看不出來。”

“爺爺，我，我不會影響學習的，會好好學習，考一所好大學。”

楊老爺子一點都不相信他，現在就跟着了魔似的，還能有心思讀書，老人家沉吟了一下。

也沒打算再疾言厲色的吼，這麼大的娃子了，你反對他，他反而和你對着干，只能和他慢慢講道理。

老爺子放緩了語氣，聲音盡量柔和，“你想追求那個女娃子，你拿什麼去追求她？你有什麼？你身上的這身衣服，是你姑姑省吃儉用，省下的錢給你買的，你吃穿用是爺爺給的，你拿什麼去追求她。”

楊江兩手用力的拽着衣角。

“我有一顆真心。”

楊老爺子實在忍不了，放聲大笑，眼裡有淚光閃過，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哈哈哈哈哈”

父母離異，像沙包一樣被父母踢來踢去，經過了這麼多磨難，他大孫子還能這麼天真可愛，他既欣慰又無力。

“你自己相信你的話嗎？你爸爸和你媽媽為啥離婚？你不懂嗎？你娃是有多天真，才會覺得只要一顆真心就可以了，真心能當飯吃，既然有真心了，你晚上不吃飯可以不？”

“那女娃子一身氣質和穿着，那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娃，雖然是騎着三輪車來的，那女娃子手上的那塊表，至少都要幾萬塊，這樣的人家你拿什麼去喜歡。”

眼淚從少年的臉頰滑落。

“爺爺，我我讓你失望了。”

楊老爺子摟過孫子，爺孫倆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這一刻，他們的心從未有過的靠近。

“江娃，沒有關係的，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愛慕過漂亮的女娃子，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有喜歡的女娃子。”

楊老爺子目視遠方，幽幽的嘆道：“那人自然是你婆，爺爺一直喜歡的人都是她。”

楊老爺子肯定的語氣，彷彿在掩飾些什麼，心神不穩的楊江，自然沒有發現。

唉！物是人非呀！

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愛與不愛呢，與老妻相伴50多年，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她卻先他一步赴了黃泉。

“你婆，當年可是十里八村的第一美人，爺爺娶到她也是經過很多努力的，努力讀書，高中畢業爺分進廠里做了工人，又經過努力，考上了工農兵大學。”

“爺爺請了媒婆去你婆家裡提親，一次就成功了。”

楊老爺子的故事半真半假，他的初戀情人肯定不是他家老太太了，高中畢業，工廠還要磨礪幾年考大學。

他心愛的夢中情人，早就嫁人了，老人把故事添添減減，只是為了激勵孫子上進。

楊江雙眼亮晶晶的，聽着爺爺的故事，爺爺說的有道理。

她還小，他也還年輕。

未來什麼都有可能，現在只要努力的充實自己，狀大自己，有一天他總會站到她面前。

小少年，暗暗的發誓。

一定要努力學習，考上大學，得到一份好工作，再來迎娶心愛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