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古漢忠半天沒說話,這幾天他就覺得這女兒似乎變了,以前在家裡聽不見她言語,像個隱形人,如今卻能站在他面前質問他,讓他有些語塞。

“我和你娘她”好半天古漢忠才憋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哼,你們年輕時候的諾言與我無關,但是經過這次的事,我想擺明一下我的態度。以後我不會任由她再擺布我,當然我也不會再做傻事,我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回,是一個死過的人,既然閻王不收我,那以後我就會為自己活。我只想問您一句,小妹還小先不說,古家我們這一房的閨女,難道就不能有一個能善終嗎?一個送人童養媳、一個賣給了瘸子、另一個”被逼得上弔死了呢。

沈氏長得貌美,在村裡是屬得上的媳婦,憑藉她的容貌,年輕的時候是可以找一個不錯的人家的。可是陰差陽錯,古漢忠一次意外受傷得沈氏救助,最後沈氏不知道為什麼,非要以身相許。

沈氏的娘家沈家非常窮,古漢忠當年為了報答她的恩情許下諾言,以後古家三房由沈氏當家作主,並承諾傾盡所有幫襯沈氏娘家過上好日子。所以沈氏這麼多年來不顧及自己家的境遇,不管自己的丈夫與孩子們日子多清苦,幾乎將三房所有的積蓄都補貼了娘家。

古家只有三房還穿着補丁最多的衣服,飯吃的還是最次的糙米,一年到頭見不上幾頓葷腥。

古妮被賣了30兩銀子給一個瘸子做媳婦,那是簽訂了賣身契與古家再無關係的。

古靈記憶力非常深刻的一幕,古妮知道自己被賣時,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沈氏揚言要死也死在瘸子家裡,最後被大房的大山背上花轎。

古家老爺子暴怒,從那之後古家正式分了家,上房與古家三房幾乎斷了往來,用鄰居的話說,‘古家三房的閨女都命苦,碰上這麼個重男輕女的娘,不如不託生這一世’

但是沈氏還是個愛面子的人,因為村裡人對她的說教更是沒人愛搭理她,所以她平日埋怨這個,埋怨那個,也沒有相熟的人往來,一心只為將娘家日子過好,家裡凡是有點好東西,准拿去補貼娘家人。

古靈想,三房到現在還沒有男丁,沈氏自己現在還是這麼作,不知道她想沒想過將女兒賣的賣,送人的送人,自己要靠誰養老呢?!

古漢忠被古靈質問的話給噎住了,小樹聽見兩人的談話,見到他老叔那窩囊樣,就喊了一句“小七,我困了”

古靈本身也沒想讓古漢忠給她一個答覆,將瓷瓶賽回他的手裡“還給郎中,家裡沒錢買葯,我還不想這麼快被賣了還葯錢”然後轉身抱起院子里的小樹,回了西廂房雜物間。

這個小院有北房三間,中間是堂屋待客,左右各一個單間是睡房;東邊是古漢忠與沈氏的卧房,西邊那間原來是她們三姐妹的。

古夏是最早被送走的,之後就是古妮出嫁,然後沈氏將屋子收拾出來但是並沒有給古靈住,而是說家裡地方小,她娘家要是來人沒地方住,就將古靈趕到了一個雜物間內。

平日這屋子是空着的,現在沈柔就是睡在那間。古晴是跟着沈氏與古漢忠兩人睡的,畢竟才四歲大還離不開娘,沈氏雖然不喜歡小女兒和自己睡,但是古漢忠非常的堅持,所以也就這麼著了。

東邊兩間廂房,一間是廚房,一間用來做了儲物間,主要存放糧食等較為貴重的物件;

西邊也兩間屋,一間棚子裡邊放了些雜物和柴火但是破舊得很,沒有窗戶和門;

另一間是冬天存放木柴用的,當然也放了一些醬菜、鋤頭等雜物;

雖然地方不小,但是只有半個炕的地方給古靈睡覺,炕上放了一個破箱籠,屋裡除此之外連正常的桌椅都沒有,好在窗戶、門都是完好的。

古靈自從醒來回到這個房間,剛開始還以為自己做夢呢,之後只能面對現實接受了這間雜物房,好歹沒讓她睡大街去不是,不過古靈對於沈氏又刷新了一次她的道德觀。

古靈怕一些類似蠍子、蟲子的等爬上土炕,就將炕上原來的雜物都堆到了地上,用裡邊的雜物和一些冬天沒燒完的木頭棍做了一個現代放物品的三層架子,將原來放在炕上的一些比較輕的物件,如竹筐、破鑼、簸箕、籃子等放在她做的木架上。

其實別看這屋是雜物間,但是被小古靈收拾的也算規整,只是原身畢竟年紀小,力氣也不大,所以東西基本上都是橫着放才比較佔地方。

古靈靠着牆搭了幾個簡易的架子,用麻繩固定好,最底層腌菜的缸什麼的都沒動,反正她目前也是挪不動,一番收拾下來,這屋子裡也就能站人了。

從炕上唯一的箱籠里拿出來一條幹凈的床單鋪在破舊的炕席上,將小樹放在上邊,小樹環視了一下四周說道“小七,這屋咋變樣了”

“我收拾了一下”古靈不甚在意的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上次差點被蠍子咬了,所以把炕給收拾出來了”

“啊”小樹一個鯉魚打挺就站在了炕上,一臉的驚恐,這小子膽子是挺大的,但是像蠍子這種大蟲還是不敢招惹的,他去年捅馬蜂窩被蟄了幾下,發熱好幾天差點沒把上房的人給嚇死。

古靈笑着招呼他“沒事,沒事,我已經用艾草熏過了,再說雜物和柴火都移到牆角了,與炕不挨着,蟲子就上不了,炕邊我都放了艾包防蟲呢”說著還把艾包拿了過來,晃了晃給他看。

小樹重新爬回被單上,抓過艾包聞了聞“小七你還挺能幹的,知道用艾草,我知道是因為爺教過我”

“是啊,娘不疼,爹不愛,我自己再不知道愛惜自己,我也白死了一回……”

窗外本要進屋送葯的古漢忠聽了兩人的話,心有些抽痛,握着瓷瓶的手有些輕顫,腿如千斤之重,再也沒有進屋的勇氣,心裡想着‘這孩子被傷得,怕是要和爹娘離心了’,再想到另外已經出了門子的兩個女兒,他突然想‘自己是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