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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璇不禁暗暗讚賞這個段可凡語言舉止得體,在自己這位省委組織長面前也能不卑不亢,更難得地是深諳說話要先揚後抑的技巧,絲毫不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村官,怪不得昨天黃副部長會陰溝裡翻船呢,劉青璇心裡轉着念頭,微笑着伸手示意段可凡接著說……

段可凡微笑着繼續說道:“剛才劉部長已經答應解決我們的工資待遇和生活補貼問題,但是沒有說到底什麼時候解決,說是馬上發文,這個“馬上”到底是多久?我希望劉部長能給出一個確切的時間表,現在中央不是強調一定要提高行政效率,限時辦結嗎?另外我還有一點點擔憂,我們大學生村官都是在最基層工作的,看到過太多陽奉陰違,互相推諉踢皮球的情況,剛才劉部長也說了採取隨機抽查、受理舉報等方式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我想問這個“等方式”到底是哪些方式?隨機抽查是怎麼抽查的?受理舉報那總該有個專門的舉報電話吧?……”

“還有我們任職期滿後的出路問題,劉部長實際上沒有給出具體的解決辦法,只是談了政府的困難,但我覺得和政府相比,我們才是弱勢群體,政府有困難,我們的困難更大,還有劉部長說我們拿其他省、市的村官分流情況和我們省做比較,不科學、不合理,需要理性看待,那我想問為什麼其他省能做到我們省不能做到呢?……”

劉青璇被段可凡說得也不由老臉一紅,心說這小傢伙真是比猴還精,稍微不注意就被他抓住語病了,不過小傢伙說得也有道理,在官場待久了,說話總喜歡用一些模稜兩可的模糊字眼,段可凡要求給出確切的時間表也不算過分,就大度地點了點頭道:“小夥子意見提得很對,我們確實應該提高行政效率,給出確切的時間表,我現在就明確一下,我們會在三個工作日內下文,並且派出督查組下去抽查,發現有陽奉陰違的,互相推諉踢皮球的情況,一定嚴厲查處!至於舉報電話,大家可以記一下,07,這是我們組織部辦公室值班電話,大家有問題可以隨時撥打……”

段可凡很見機地帶領大家用力鼓起掌來,劉青璇瞟了段可凡一眼,繼續說道:“關於你們任職期滿後的出路問題,不是我不想給出具體的解決辦法,而是這個問題確實很複雜,牽涉面很廣,每個省的情況都不同,當然不能一概而論,我只能說我們會努力、逐步解決,希望大家理解,你們年輕人不都喜歡說理解萬歲嘛,大家不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大家處在我的位置,面對這麼多大學生村官的出路問題,解決了這個,解決不了那個,我很難一碗水端平……”

等劉青璇說完,段可凡立刻再次站起來朗聲道:“剛才劉部長說得很好,理解萬歲!我們要換位思考,我想說的是我們響應國家的號召,把我們的青春,把我們最好的年華獻給了國家,獻給了農村,可我們得到是什麼呢?是微薄的連養家糊口都難的工資!是前途未卜的黯然!誰又站在我們的角度換位思考了呢?我冒昧地問劉部長您一句,如果您的兒子也是一名大學生村官,您會不解決他出路,任由他把最美好的年華白白地奉獻出來嗎?……”

劉青璇又被說得老臉一紅,跟這個段可凡說話真是得千提防,萬小心,稍微不注意就掉進他的籠子里去,最讓她惱怒的是,她是個獨身主意者,至今未婚嫁,段可凡居然用她不知道在哪裡的兒子來打比方,實在是太可惡了!

段可凡卻越說越激動,連眼圈都紅了,語帶哽咽道:“就拿我來說吧,自從選上了大學生村官,因為看不到前途,我的女朋友把我甩了,朋友看不起,同學嗤笑你,讓我一度十分自卑,甚至產生過輕生的念頭……”

如果不了解段可凡的人,還真要被他聲淚俱下的“表演”給騙了,其中有幾個女大學生村官更是一臉同情又帶些春情地望着段可凡,就差沒當場喊出來我可以當你女朋友了。不過這些大學村官里有幾個卻是段可凡的同學,對他再了解不過,差點沒當場笑出聲來,你特么怎麼不去當奧斯卡演帝呢?咱們學校那些“校花”一個個哭着喊着要給你當女朋友,你理都不理人家,現在怎麼成了你被女朋友甩了呢?畢業的時候,好幾家上市公司點名要你,是你非要當大學生村官,同學們對你這牲口向來是羨慕嫉妒恨都來不及,誰敢嗤笑你?居然還說什麼產生過輕生的念頭,你特么還能說得更慘點嗎?不過這種時候他們自然不可能拆段昱的台,只是忍得實在太辛苦,只能趴在桌上,身體一顫一顫的,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對段昱的經歷感同身受,感動哭了呢!

段可凡卻越演越來勁,指着旁邊一個皮膚黝黑,長相有些着急的大學生村官繼續道:“像這位江鵬同志,他的父母為了供他上大學,把家裡能賣的東西全賣了,就指望他大學畢業能混個好前程改善家裡的條件,但他為了響應國家號召,放棄了家裡為他找好的工作,義無反顧地當了一名大學生村官,紮根農村,你看他曬得多黑啊,可是他得到了什麼呢?他今年都30多了,至今沒找到女朋友,等到任期結束,他還要自謀出路,他的父母為他愁得頭髮都白了!……”

一旁的江鵬差點一口氣沒背過來,心說我特么有你說的這麼慘嗎?我家雖然條件一般,但也還沒到為了供我上大學把家裡的東西賣光的地步吧,還有我的皮膚黑是天生的,不是晒黑的好不好,還有我今年明明才28,只是長得老成了點,但也沒30多這麼老吧,還有老子明明有女朋友,明年都準備結婚了,怎麼你打算拆散我們啊,最可氣的是我爸媽都很開明,想得開,身體好着呢,怎麼就愁得頭髮全白了?這不是咒我爸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