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雲卿算起來也才三十三歲啊，怎麼就……”沈老太驚嘆。

沈雲旗嘆了一口氣，“小妹是軍醫，在戰場受過重傷，後來懷着小魚兒的時候，丈夫又犧牲了，心力交瘁才會去那麼早！”

“這不睜眼的老天爺！你們兄妹怎麼都這麼命苦啊！”沈老太拍着大腿狠狠說道。

沈雲旗拍了拍沈老太的手安慰說道：

“小妹雖然走的早，但日子一直過得還算不錯！

據小妹寫的日記，她養母很疼愛她，養母去世之後小妹才參了軍，後來又上了醫學院，結婚之後，丈夫家人對她也很好！”

沈老太擦了擦眼角，站起來說道：“不行，我得趕緊去地里把你舅舅和你哥叫回來！”

這邊沈雲旗還沒點頭，沈老太就風風火火出去了。

一小會兒，沈老太就帶着一個黝黑精瘦的老頭和一對四十多歲中年夫妻回來了。

“娘，介就是小表妹的閨女吧？長得恁俊！”中年女子還沒進屋就聲音洪亮說道。

沈老太摸着盡歡的頭，“長得不像雲卿，但也確實俊得很，看來她爹估計也長得好！”

“舅姥爺好，表舅好，表舅媽好！”盡歡按照剛剛沈雲旗給她擬好的稱呼一一問好，“我的大名是徐盡歡，你們也可以跟舅舅一樣叫我小魚兒！”

盡歡本來臉皮就不薄，不管是相熟的還是不熟的人，她都能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沈老爺子看着盡歡點頭說道：“好！大大方方，像咱們沈家人！”

“咱們小魚兒可是文武兼備的好姑娘！”沈雲旗笑着炫耀地說道。

沈老爺子驚訝：“難道咱們小魚兒還會拳腳功夫不成？”

“舅姥爺，我那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就會那麼幾招，沒有舅舅說的那麼厲害！”盡歡搖頭謙遜表示。

沈老太拍了個巴掌，“管他三板斧還是三腳貓，能撂倒人就行，要是小嵐也會個一招半式的，也不至於被孟家欺負死了！”

“娘說的是，姑娘家會點拳腳功夫，能保護好自己！”表舅沈雲華立馬附和地說道。

表舅媽陳永蘭摸了摸盡歡的頭，“這麼點點大的小女兒，學功夫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啊！”

“學武哪有不吃苦的，慶好當初學功夫的時候，你也眼淚掉個不停，現在慶好在部隊有出息多好！”表舅半是呵斥半是安慰地說道。

沈老太嘆了口氣，“說起慶好，都兩年沒回來過了，不知道在青省過得怎麼樣了！”

“娘！慶好過得好着呢，上個月不還收到信和照片了嗎？”沈雲華安慰完媳婦又安慰老媽。

舅姥爺看着兩婆媳再說下去就要哭了，趕忙說道：“老婆子、永蘭，這都快中午了，該煮中午飯了，別餓着咱們小魚兒！”

“對對對，你看我一說起話來就忘了正事！”沈老太一拍腦袋，“昨兒個還留下一條五花肉，剛好包包子！”

陳永蘭也連忙站起來，“娘，我來剁餡兒吧，你發麵！”

婆媳兩說著就往廚房裡走去，邊走還邊商量菜色。

說起做飯沈雲旗這才想起，徐祖爺給打包的野味還有幾隻在車裡，便出去拿了。

舅姥爺目光炯炯地看着盡歡，“小魚兒，來！把你學的拳腳打出來我看看！”

盡歡立馬應是，脫掉棉襖和圍巾，在院子的青石板上就開始比划起來。

動作行雲流水，拳腳出力帶風，看得舅姥爺點頭稱讚不已。

“舅舅，我沒騙你吧？小魚兒的功夫是不是很不錯？”沈雲旗提着野味得意地說道。

舅姥爺點點頭，“是的，小魚兒的基本功打得很紮實，這套拳腳看起來更是妙不可言，教她的人肯定不一般！”

“那就對了，小魚兒太爺爺在抗戰時期，一把大刀可是出了名的，是一名老戰鬥英雄，就是現在離休了，部隊里還傳得他當年的戰鬥故事呢！”沈雲旗也一直認為盡歡的武術是徐祖爺所傳授的。

盡歡認認真真地打完這一套拳，對於他們的話也沒有解釋，美麗的誤會，一直誤會下去就好了。

練完了拳腳，沈雲旗趕緊拿帕子給她擦汗，又趕緊讓她把棉襖穿上。

“你們在外面咋咋呼呼說什麼？”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從正房的卧室裡面走出來。

“爹！你起來啦？”

“姥爺，我回來了，您老身體可好？”

“小旗兒，你今天的書背完啦？”老人說話慢騰騰地邁着步子，“別跟你舅舅一樣舞刀弄槍，我跟你說啊，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沈雲旗這麼大了還背書？這哪跟哪啊？

這個佝僂着背還努力邁着四方步的老頭，說話雖然有些迂腐，但表情怪可愛的。

盡歡很想笑，但是努力憋住了！

“姥爺，你看這是誰？”沈雲旗也憋着笑問老人。

老人顫顫巍巍地揚起拐杖，“你這個臭小子抽什麼風，這不就是小雲卿嗎？我還能認錯？”

“爹，這不是雲卿，是雲卿的女兒！”舅姥爺連忙扶住左右搖晃的沈太爺。

沈太爺在太師椅上坐下來，用他有些渾濁的眼睛仔細看了看盡歡，“小雲卿都有娃娃啦？我怎麼記得小雲卿前不久才滿周歲啊？你們可別騙我！”

“太姥爺好！我叫小魚兒！”盡歡拿過倒扣的茶杯倒了一杯茶端給沈太爺。

老人神志不清，看得出來已經痴呆了好長時間了，但他身上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家人應該花了不少心力照顧的。

舅姥爺幫沈太爺接過茶，喂他喝了一口。

沈太爺喝過水，向盡歡伸手，盡歡趕緊上前。

老人用他精瘦乾癟的雙手摸了摸盡歡的雙頰，“唔……確實不是小雲卿，小雲卿胖乎乎的，這個小女兒太瘦了！”

這話聽得沈雲旗和舅姥爺都哈哈大笑，盡歡也跟着笑起來了。

神志不清的老年人，時而老成嚴肅，時而又像孩子，盡歡翻出點心跟他分享，他也吃得開開心心的。

中午飯簡單又豐盛，炕桌上擺着兩搪瓷盆包子，一盆土豆乾炖野味，辣炒干豆角絲，醬炒豆乾。

“小魚兒，趕快嘗嘗舅姥姥包的包子好不好吃！”沈老太給盡歡夾了一個包子到碗里。

盡歡咬了一口，包子是豬肉蘑菇餡兒，餡料裡面的汁水立馬溢出來，味道非常鮮。

第一口沒咬到餡料，因為餡料團成一團，成了一個丸子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