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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蘇大爺拎着兩罐酒往村口田家去。

只是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手上兩罐兒酒原封不動,面上卻多了豬肝似的難看臉色。

張氏圍着圍裙,站在豬圈口餵豬。從豬圈柵欄,瞥見熟悉的身影走來。

她丟下瓢,三步並作兩步至院壩口,扯着嗓門道:“爹!咋這麼快回來了哩!”

蘇大爺沒有應聲,走近自家院子,臉色愈發不好。

張氏見情況不對,壞了!被大房截胡了?

她巴巴的望着公公,盼他漏一字半句。卻讓她失望了,張大爺半聲未吭,往屋子去,臉黑得跟鍋底似得。饒是再想知道,也不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忙跑進自己屋子,蘇世福躺在床上打盹兒,她推搡一把,“出事兒,你快去問問爹咋回事兒!”

蘇世福轉了個身,老爹不高興,誰也莫去惹,搞不好一頓打,他才不幹。

張氏喊不動,氣急。又跑到炤屋,丁氏正在腌菜。

“娘,”她放低了聲音,難得溫和,“爹從田家回來了,你去問問丹姐兒的親事咋樣了?”

丁氏看了她一眼,手上動作不停。

張氏忙接過盆,揉搓起已經打蔫的菜梗,臉色堆着笑,“娘,丹姐兒是你親孫女兒,你也指望她嫁的好不是,咱還能搭着享福。”

丁氏心軟,經不住說,洗了手,便回屋了。

“咋?氣成這樣?”

丁氏進門,見老頭子躺在床上,直喘粗氣兒。兩個寶貝得不行的酒罐兒,歪倒在地上。

“左不過不同意,值當鬧這般僵?酒罐兒都拿回來了。”丁氏走過去,將酒館抱起放在柜子上。

蘇大爺一屁股坐起身,“他管哪樣不同意?我老蘇家是比不上他田家?咱三弟在郡城當官,青哥兒也是念書,丹姐生的有模樣!他挑啥?”

“也不見田家放消息,怕是沒有討孫媳婦兒的打算”丁氏低聲道。

“氣就氣在這裡!他道良哥兒考學要緊,不談兒女私情。我便提議先定親,哪成想這個老傢伙還是不同意,說什麼親事不着急考慮!拎着酒巴巴上門,得這樣的回答,你道我老臉往哪兒擱!”

張氏偷偷摸摸趴在老兩口門外偷聽,得知這麼個緣由,放心不少。她又返回屋子,將蘇大爺的話同丈夫講,催促他趕緊上大房,否則,這事兒就黃了!

而田家,蘇大爺剛走,田良便從書房出來,暗嘆,幸好自個兒先將心思同爺道了。否則,這門親咋樣訂下來,他都不曉得。

此刻,在後院兒教田家妯娌做皮蛋的吳氏有些出神,方才前院兒的鬧哄哄,她聽得明白。

這是來說丹姐兒和良哥兒的親事?那木丫頭和良哥兒呢?頓覺腦子亂糟糟。

起身去井邊,將手沖洗乾淨,于田大爺家的道:“嬸兒,我想起家裡有事,先回去了。這鴨蛋藏陰涼的地方,二十日左右便成了。”

田大爺家的連聲感謝,將人送出門,很是客氣。

吳氏腳步較平時快了一半,等她到自家院門兒時,蘇世福正坐院中,優哉游哉的喝茶。

坐旁的丈夫臉色有些怪,跟吃了爛紅薯似得,吞吐不得。

“大嫂回來了?”蘇世福看過來,笑得燦爛。

“噯!”吳氏看看他,又看看丈夫,緩步進門。

蘇世福站起身,頭頂是蔥鬱如蓋的石榴樹,此刻碩果累累,他輕輕一躍,跩了兩個下來,“大哥,這事兒權靠你了,那我就回去了。”

蘇世澤愣了愣神,“噯”

蘇世福得了滿意答案,揣着兩個又紅又大的石榴離去。

吳氏見人走沒了影兒,忙坐下,問道:“二弟找你說啥了?是不是丹姐兒的親事?”

蘇世澤一愣,“你咋曉得?”

“我在田家後院兒,聽見爹找田大叔議親哩!”

蘇世澤沒有意外,他點點頭。

“這是咋一回事兒,怎撮合丹姐兒和良哥兒了?那咱木兒咋辦?”吳氏有些焦急。

“田家沒應,說是為著良哥兒的學業。二弟的意思想先把親事訂下來,等良哥兒學業有成,再成親。”

“你沒答應吧?”吳氏盯着丈夫,良哥兒心悅木兒,他這個做爹的可莫將這麼好的女婿往外推了。

蘇世澤露出為難的神色,“爹都去議親了,我能咋辦?可莫落個搶自家人親事的壞名聲,於木丫頭更是不好!”

吳氏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事兒咱莫摻和了,你也別幫二弟說好話。良哥兒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是去了,良哥兒只當你瞧不上他!田家不是沒應,往後什麼個情況,咱且等着。”

權衡利弊,蘇世澤決定聽媳婦兒的。

大人們忙的熱火朝天,牽涉其中,卻渾然不覺得蘇木也沒閑着。

馬上月底要返城了,她的熱飲準備上市,自然也要做次活動。

買一送一已經做了,這回便集卡。

也就是一些奶茶店慣用的營銷手段,買奶茶送一張卡,後消費一杯,戳一個章,集滿五個章,送茶一杯。

她寫了詳細的方案,也將卡設計出來,等回去就好制定。

再要考慮的一件事便是僱人看店,管一家奶茶店,說簡單也簡單,只是吃食方便格外謹慎些,還是要尋一個靠得住的人。

年後,他們一家五口怕是沒時間管鋪子,三十畝茶樹有的忙活。

很快,到了月底。

於吳大爺夫婦不舍中,蘇世澤一家踏上了回郡城的路,田良自然也跟隨一道。

兩輛馬車,回時滿滿,去時仍滿滿。

搖搖晃晃中,那座小村落漸漸於眼前消失。那些紛雜的事兒和人,似乎也暫時從日子中遠去。

道路漸寬,視野漸闊,就像一家子的生活,朝着更美好的方向而去。

“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蘇木撩起轎帘子,探着腦袋往外看。

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自旁側呼嘯而去,馬背上的人一襲青衣,像極了一個人。只是她想半天,也沒想起這個熟悉的背影是誰。

她不是糾結的人,想不起便算了,放下轎帘子,依在旁坐的蘇葉身上,打起盹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