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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丫頭出落的愈發水靈,這模樣跟老大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旁沈氏上前拉住蘇木的手,一副慈母樣,“年後十二了吧!該許人家了,三奶給你留意,郡城的賈商之子、官家少爺,定給你相個如意的!”

蘇木低下頭,似十分害羞,低聲道:“三奶還是先給丹兒姐相吧!丹兒姐還比我長一歲哩!”

說著,偷偷打量張氏,果見她面色急切,“是啊!我家丹姐兒年後十三了,模樣身段都好,您也給留意留意。”

沈氏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卻仍是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那是自然,你三伯在郡城當官,蘇家子女都要嫁得好。年後回去,就操持幾個侄孫女的親事。還有青哥兒,年後隨我們一道上郡城,郡城書院是頂級學府,青哥兒去了,狀元考不上,榜眼、探花那是隨便撿一個!”

這話一出,張氏喜上眉梢。她趕着伺候一家子,可不就想博個好臉面,給兒女掙一份前途。

蘇木覺着好笑,吹牛皮還真是不顧後果。

“三奶當真心善,可也要先顧着我小姑和小叔不是,小姑同我姐一年的吧!年後十五了,該是着急了,小叔也還未娶親吧!十六七八,在村裡,兒子都該會叫爹了!”說著,看向蘇三爺,“三爺,公務再忙,子女的親事還是最重要,我們小輩年紀輕,不打緊的。”

蘇木的三言兩句叫蘇三爺夫婦變了臉色,蘇三爺嘴角更是抽個不停,他瞪了沈氏一眼,低聲道:“要你多嘴!”

沈氏斂了神色,再不敢作聲。

這回回鄉啥樣禮都沒帶,她怕被人看輕了,才說這些話。就是要叫一家子知道,她三房有頭有臉,有關係有人脈,是他們不能比的。

可那丫頭的一番話將她打回原型,哪樣都拔尖,可為何自家一雙兒女無半點成就

兒子念書不成,郡城書院考不進,老爺子官職卑微,又沒銀錢,關係走不動。

女兒有人說親,只是官職高的攀不上,家境富裕的又嫌人家出身低,這一晃便到了十五,她也急啊!

這番話倒提醒了張氏,是啊!三伯家這麼有能耐,咋小妹還巴巴的吃住娘家,蘇世泰也是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兒,啥樣成就沒有!

她看向蘇三爺夫婦倆,眼神帶着探究,心思也動起來。

說半天話,蘇老太爺和蘇大爺都沒出來,且三房並沒有表示出要住去蘇老大家的意思,蘇木也就放心了,不欲逗留,打算回去。

“奶,衣裳您拿進屋試試,若有不合身,晚間或明個兒讓青哥兒帶過來,改好再給您送回,好在大年初一穿上新衣。”

說著,從兜兒掏出兩個銀餜子,塞到丁氏的手裡,“這是三銀子是我們一點心意,今年沒余幾個錢。二兩是給您和爺的,缺啥就買,嘴上的東西莫要省,身體最重要。

一兩是給太爺的,太爺回得突然,我們也沒個準備,您尋思買點啥,是個孝敬的意思。”

“噯!”丁氏滿是欣慰,手心溫熱的一團,她心裡更加熨帖。

好傢夥!出手便是三兩銀子,那得賣多少瓜果。沒余幾個錢,都是屁話!張氏愈發後悔,若大哥沒分出去,這些銀子都是公的!

“沒什麼事,我便回去,爹去田家割肉,我去迎迎。”蘇木與幾人道別。

蘇三爺兩口子木訥的牽起嘴角笑笑,好聽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人一走,也就各自回屋去。

蘇三爺滿腔的怒火這才發出來,“你腦子怕是給驢踢傻了,說的什麼話!郡城書院是想進就能進的?咋不給你兒子整進去!榜眼、探花隨便挑?安生日子是不想過了,不想過就滾!”

他一手背在背後,一手握拳,伸出二指,指着沈氏吼道。這是他為官多年,訓人的習慣,顯得有涵養。

沈氏縮了縮脖子,她是有些怕的,畢竟離開郡城前,老爺子親手將姨娘打發了。那個妖媚的女人總跟自個兒搶風頭,如今也不曉得去哪兒了,落得這般地步,是個可憐人兒。

“老爺你小聲些,我那不是怕讓一家子小瞧了去!”

“你當誰都跟你一般蠢鈍!”蘇三爺瞟了瞟門外,收回手,聲音壓低了些,“蘇木那丫頭聰明着呢!往後躲着些,莫要跟她照面!”

“我省得了。”丈夫一貫發火,她只要做小伏低,奉上一盞茶,就能熄怒。只是屋裡只一個衣櫃,連茶桌都沒有,更何況茶水了。

擔憂道:“老爺,咱要在鄉下待到啥時候?”

蘇三爺想坐,屋子裡卻尋不到凳子,只好一屁股坐到床上。他身子略微發福,這一坐,床發出“嘎吱”一聲響。嚇了他一激靈,心裡愈發煩躁!

“等湊齊三百兩!”

三百兩?!沈氏眉毛擰作一股,三兩他們都拿不出,更何況三百兩,這是要在這鬼地方待一輩子啊!

年後,至多到元宵,二十日不到的時間,上哪兒去籌錢。瞧老蘇家這個狀態,確實拿不出銀子了。

回不了郡城,那演的戲就穿幫了。蘇大爺一家就巴着老爺子的官位,若官位沒了,哪裡還會乖乖把銀子奉上。只怕到時候還要翻臉,連這個破房子都住不上,這是要流落街頭啊!

沈氏再想說兩句,可見丈夫愁容滿面,在屋裡來回踱步,想來也沒個章程,便不敢開口。

東屋兩口子愁得不行,堂屋左房坐在床上納鞋底兒的張氏卻忙着。

一面豎著耳朵聽東屋的動靜,一面探着身子看院壩丈夫是否回來了。

她不是手上活計忙,是滿腦子的思緒想不過來。

“哎喲!”

沒留神,一針扎進食指,納鞋底的針又粗,疼得她只嘶嘶,忙伸進嘴裡含兩口。

“真是倒霉!每回見二丫頭都沒好事兒!這妮子嘴巴咋不長毒瘡,爛了才好。”

她一邊咒罵,一邊想着蘇木的話。

猛地,恍然大悟!

她們日子越過越窮,可不就是因為郡城的蘇三爺。以往看不見,覺着一家子身份尊貴,地位不一般。

可如今活在一個院子,她才驚覺,三房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