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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軒窗,烏髮青衣的少女坐在妝台前,白嫩的小手執一方信閥,時而淺笑,嘴角隱隱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很是可愛。

“雪瑤妹妹說什麼?”蘇葉端着針線簍進屋,她準備做新的春衫,剛從吳氏那裡要了花樣。進門就見妹妹這副樂呵呵的模樣,該是信上說了什麼趣事兒。

“雪瑤說,她常去咱鋪子,雲朵那丫頭性子跟我差不多,唯一不足的是有些膽小,她便時常逗弄,說要問我要了賣身契,將她許配給小林子,小林子是她家的護院,是個勤快人,可模樣生的粗鄙。”

蘇木說著又笑起來,蘇葉也忍不住彎了嘴角。

“還道她許人家了...”說到這兒,蘇木語氣淡下來,“是京都魏姓侍郎的公子,文書都擬好了,一切由父親做主,她怕那素未謀面的相公生的跟小林子一般,她也害怕大家族的生活。”

蘇葉拿針線的手頓住了,滿滿都是心疼,“像雪瑤那樣的人家,一輩子不愁吃穿,過得也是榮華富貴的生活。可自己的幸福卻不能選,她那樣自由歡樂的性子,該多難受。這樣想來,還是咱好,日子清貧,到底自在。”

家族聯姻也是向上生存的手段之一,杜郡守那樣疼愛女兒,縱使素未謀面,該也仔細了解過,不會把親生女兒推向火坑。

以他如今官位,大兒子又在京都當差,雪瑤是有近親在側,不會孤苦無依。

信上還提到他二哥,開春就上京都了,說是唐相予邀了名師講學,請他一道,二人四月就要殿試。

再就是百無聊賴,希望她得空上郡城去看她,若是不得空,偶爾通信也好。等婚期定下,一定要她送她出嫁云云。

窗外飛回兩隻燕子,開春在她檐下鑄的巢,時而聽得嘰嘰喳喳鳴叫。

蘇木合上信,她的生活和信上是兩個世界,而這兩個世界似乎冥冥中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鋪開一張嶄新的紙,筆在硯台上順了順,近日的生活鋪陳開來。

二灣甘蔗地的那批野茶樹出了二月便長得飛快,好在今年沒下雪,氣溫也不是頂寒。死了兩顆,大都長得極好。

吳大爺駕着牛車取了第一批接穗,他採用的是劈接法。先用砧木劈切,削接穗,最後插接穗及包紮。

三十畝地,照他粗略估計,每畝約一千五百株,光一家子趕在春雨前是做不完的。於是乎,請了候田兩家幾個勞力,兩家空出三日專門幫忙。

嫁接茶樹是技術活兒,比如劈切的位置,刀劈下深的深度,亦或是削接穗的長度厚度。

最重要的是插穗,以嫁接刀撬開砧木的劈口未作接面的一側,把削好的接穗慢慢地沿接面方插入,使之接穗和砧木的形成層相吻合,後抽出嫁接刀。

到這兒,蘇大爺的做法是以布條包裹連接處。

然蘇木了解到的嫁接知識,要以塑料薄膜包裹纏繞紮緊直至樁口,以減少空氣中的氧氣流動,使袋內二氧化碳增多,促進生長,大大提高存活率。

沒有塑料薄膜,便用油紙代替,無法解釋呼吸作用,她只道天氣仍寒冷,以此包裹可以...保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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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吳大爺有怎樣的啟發,套袋的法子,他接受了。

於是頭一日,便是手把手教蘇世澤等人嫁接,幾人都是莊稼好手,雖深淺不好掌握,做上一兩顆,也就順手。

蘇葉、蘇木和吳大娘三人跟在後頭套袋,這活計簡單,女兒家手又巧,油紙袋套得又圓又緊。

幹了一上午,只整好兩畝,進度很慢。

瞧日頭差不多,蘇葉兩姐妹準備回家做飯,吳大娘本想着自個兒回去。蘇木卻一心念着灶頭上熏的臘腸,過月余該是入味了。

年前,田家那副白下水被她買了來。在一家人嫌棄的目光下,她做了一道紅燒肥腸,得一致好評。

雖然她只是動了動嘴皮子,清理下水都是吳大娘,但她還是不要臉的攬下功勞。

二百斤的大肥豬,一頓自然吃不光它的腸,餘下的灌成臘腸,綁成兩串吊在炤頭上,熏了一月已變得金黃。

蘇葉拿菜刀割了兩節,問向燒火的妹妹,“夠嗎?”

豬腸比從前吃的肥大,一節頂從前兩節,自然是夠了,“夠,洗乾淨了放飯上蒸。”

吳氏已經顯懷,穿着薄薄的棉衣,腰間頂出一團。自有身孕以來,丈夫和女兒便不要她做活計,整日的吃睡,倒是沒胖,白嫩不少。

她哪裡閑得住,衣裳鞋子已縫到夏季。沒活計,總想找點事做。

剛走到炤屋門口,蘇木便催着她回房,“娘,這裡沒啥事兒,你回屋。”

吳氏苦着臉,可憐巴巴道:“你們一上午不在,我憋得慌,就站這兒說說話。”

姐妹倆噗嗤一笑,再沒說讓她離開的話。

姐妹兩回來的時候在屋後頭的一棵香椿樹上,用綁了鐮刀的長竹竿,割了不少香椿芽。

香椿樹上長出的嫩芽,味道鮮美,可用來炒雞蛋,涼拌。營養價值很高,可開脾胃,還有利於生育。

蘇葉將香椿芽切細,打了四個蛋,撒上細鹽,調勻。

鍋已熱,倒入適量菜籽油,待鍋里冒起青煙。她將一大碗的蛋液倒進鍋里,慢慢的青黃相見的蛋液鼓動、凝固。

此時,已冒出誘人的香氣兒,蘇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就是這個味兒,以前在鄉下,每年春天,奶奶也會做這道香椿炒蛋。

鐵鍋里的蛋已兩面金黃,蘇葉拿鍋鏟搗成小塊,翻炒兩下出鍋。

炖鍋里早炖好菌菇春筍雞湯,再炒個菜頭,一盆紅燒肉燜筍,四個菜裝了滿滿四大碗,放在桌上很是豐盛。

這時,聽得院兒外蘇世澤幾人聲響,娘幾個開始拿碗擺筷。

蘇葉接開蒸飯的鍋蓋,一股腌制的肉香撲鼻而來。那兩節香腸已漲的飽滿,泛着油光。

她拿筷子夾出來,尖着手切成片,一邊切,一邊嘶嘶喊燙,語氣卻是抑制不住的歡樂。

臘腸切了兩盤,蘇木一手一盤,自炤屋出來,朝院兒外喊道:“開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