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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不怎麼在人前顯露的蘇大爺今日坐在堂前,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精神頭也大不如前,似乎一下子老了。

田大爺坐他旁側,有些打蔫,想來病還沒好。

餘下一眾晚輩,田家的、蘇家的,滿滿當當坐了一屋子,個個垂頭喪氣。

田良也來了,坐在田大爺右手順位,對面是蘇世澤,旁蘇木挨着。他垂着頭,不敢看她。

田大爺將屋裡人掃視一圈兒,而後於蘇大爺道:“老哥,人都齊了,把丹姐兒叫出來吧!”

蘇世福兩口子坐在門邊,聽這話,卻沒有動。

蘇大爺抬起一雙三角眼,盯着二兒子,慍怒道:“耳朵聾了!去喊人!”

蘇世福縮着脖子,手肘頂了頂媳婦兒,“去!”

張氏無法,只得不情不願站起來,朝西屋去。

片刻,母女倆一前一後回來。

蘇丹一身緋色衣裙,嬌嬌俏俏,垂着頭,甚是乖巧。

進屋後,張氏便老實退到邊上,蘇丹則朝堂前二長輩作禮。

田大爺沒甚耐心,擺手道:“丹姐兒,今兒來,是為了你和良哥兒的事。你且說說,到底發生什麼?”

蘇丹抬起眼帘,瞥見坐在一旁的田良,柔聲道:“我...我是真心心悅田良哥,這事兒不怪他。”

這事兒?她說的含糊,眾人便自行理解為二人苟合一事。

蘇大爺臉色愈發不好看,卻沒有吭聲。

“什麼事?”蘇木開了口,她坐的直,神色認真,真像是不明白怎麼一會兒事。

蘇丹有些窘,自然是她和田良哥共處一室的事兒,這讓她怎麼能說出口,那丫頭分明是要自個兒難堪。

蘇木站起身,臉色一冷,“這事兒你不好說,田良哥也不好說,那便由我來說!”

眾人不解,木丫頭是瘋了么,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娃,怎麼好講那些腌臢的事兒!

張氏嘀咕了一聲沒皮沒臉。

田良也終於抬頭,看向那個瘦弱的人兒,她究竟為何還要管自個兒的事。

“你且看看此人是誰?”蘇木說著看向門外。

此時,進來一個矮瘦的中年男人,畏畏縮縮,進門便將屋裡人瞧了個遍。

最後視線落到蘇丹身上,像是十分熟絡,喚道:“蘇丹姑娘!”

蘇丹見來人,大驚失色,跌坐到地上,身子都哆嗦了。

眾人不解,這男人是誰?

田良雖也不認得,卻猜到了,他忙將蘇丹扶起來,將她護在身後,看向蘇木,眼神滿是痛苦。

她當真狠心,一定要將事情揭露不給人活路嗎?

蘇木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並不想過多在意他眼中的意思,“你且說說你是誰?”

那人視線轉向蘇木,想來這就是那位花大價錢將他這兒來的主兒,於是乎態度恭敬不少,“我叫劉全兒,是蘇典吏府上的護院。”

蘇木眸光未動,指着蘇丹道:“她,你可認得?”

劉全兒再是看向蘇丹,笑道:“認得,認得,是老爺的侄孫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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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我再問你,蘇典吏一家待她如何?”

劉全兒有些猶豫,仍照實了講,“雖說不若二小姐那般親近,到底還是周到的。”

田良手一頓,她不是說蘇三爺一家待她不好,經常不給飽飯吃,還羞辱她...

“你胡說!你撒謊!”蘇丹有些崩潰,劉全兒怎麼會來!怎麼會!

“我怎麼會撒謊呢!”劉全兒忙解釋,生怕蘇木誤會,“我說的可都是實話,老爺、夫人待蘇丹姑娘確實周到。”

蘇木點點頭,復又朝門外招招手。

進來一個小廝模樣的年輕小哥,也若劉全兒般將人掃視一圈兒,而後規矩立着,等待問話。

此時屋裡鴉雀無聲,大傢伙兒都繃緊了神經,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蘇木問道:“你且說說你是誰?”

小廝忙道:“我是來順客棧的跑堂。”

蘇木看向蘇丹,而後又看向田良,“丹姐兒住的是來順客棧吧!”

蘇丹不住搖頭,不是!不是!

田良迎着她的目光,一臉苦楚,似在乞求她不要再說了。

“田良哥...”蘇丹抓住田地的胳臂,淚止不住的落,卻再說不出半個字。

蘇木轉過身,看向小廝,“那日你看到的可是這二人,當時又發生了什麼事?”

小廝清了清嗓子,緩緩道來:“那日,我正跑堂,路過二樓房間,見一個姑娘衣衫不整朝門外張望。”

他說著,指向蘇丹,“就是這位姑娘。”

蘇丹捂住臉,不住搖頭,喃喃哭泣,“不是我!不是我!”

小廝繼續道:“我也是好奇,就多瞧了兩眼。不多時,這位公子便來了。姑娘說著什麼,就哭了,二人便進屋,將門關上。”

說到這處,與劉子慶那日所見相同,眾人聽不下去,皆以不堪的眼神看向田良和蘇丹二人。

“我當時就湊到門邊偷聽,依稀聽得那姑娘說被人欺辱,是杜府的護院。”

聽到這兒,眾人才明白過來,具驚,做齷蹉事的,是那劉全兒?不是田良?

“你瞎說!你是哪個?是誰收買了你說這些混話!”張氏不管不顧撲上來,就要去撓那小廝。

小廝忙躲閃,嘴裡喊着不敢。

蘇大爺重重拍着桌子,“老二!把你媳婦兒拉邊上去!”

說完,看向蘇木,眼神帶着兇狠,帶着看不透的琢磨,這個人,當真是他老蘇家的孫女兒嗎?

“良哥兒...”田大爺一臉痛色,看向孫兒,這個混小子,拿自個兒一生的前途,去包庇丹姐兒,真是腦子不清楚了!

“木兒...”田良上前,神情滿是懇求,“別...別再問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田良哥,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今日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自己,只是體諒大爺一顆愛孫之心。你也有權知道真相,也才知道該不該那樣不顧一切的去包庇她!”

蘇木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何嘗不心痛,他選擇相信蘇丹,選擇維護她,又置自己於何地呢?

罷了!所幸親事已退,就當是一場黃粱夢,他們終究太過年輕,這樣的感情和婚姻經不起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