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等了兩日,終來人上門。

卻不是宮人,而是唐府一行。

當唐大人夫婦,及唐相予、唐相芝立於蘇府正廳時,蘇世澤一家子驚得下巴都要落地。

然蘇世澤同吳氏與夫婦二人是有照面,也有交道,不至於惶恐,就是多了幾分拘謹。

瞧一家子不自在,唐相予主動上前,拱手道:“吾皇欲於宮中立貢茶院,即制茶坊,專人研製茶工藝,促使茶品提升。特命晚輩專管此事。着我查訪蘇記茶園,以作回稟。”

說著,往身後望了望,有些無奈,“家父、家母,及小妹,被宮宴上木兒的茶藝驚服,遂同往觀賞。”

身後三人面帶和善的笑意,衣飾素凈,態度真誠,哪裡像是權傾朝野的大人夫婦。

蘇世澤夫婦倆相互望望,而後也跟着露出笑臉,吳氏忙道:“坐…坐吧!”

滿院兒的下人也就反應過來,讓人站了半天,忙動作起來,引坐的引坐,上茶的上茶。

唐夫人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見屋子寬闊明朗,無半點奢靡之氣,不像商戶之宅。轉念又想,一家子農戶出身,自是簡樸。

再觀夫婦二人,舉止間皆是憨厚,不知怎麼的,從前覺着上不得檯面,這會兒竟也順眼。

一番打量,才發覺那丫頭不在,半天沒露面,怕是不在家中,於是問道:“蘇姑娘不在?”

女人家問話,蘇世澤自是曉得避禮,由着吳氏應答,“忙鋪子去了,掌柜回鄉省親未歸,這些日子都她坐守,我這就喊人去尋她來。”

吳氏正欲起身尋人,唐夫人忙制止,和氣道:“來回奔波着實麻煩,自此處往垣村也是要經過蘇記的,咱自行去便可,沒由得將人尋來,又往回去的道理。”

吳氏愣住了,這還那個不苟言笑,眼高一切的唐夫人嗎?

蘇世澤見人說完話,媳婦兒還愣在那處,便用手肘頂了頂。吳氏當即回過神,“那成,且…且吃些茶水點心吧!”

唐夫人含笑點頭,也轉頭朝兒子示意,由他安排。

丫鬟們上了茶水點心,一屋子人安靜吃着,都不是多話的人。饒是活潑的唐相芝,今兒也顯得格外文靜,大抵是被這樣的氣氛感染了。

稍坐片刻,唐相予起身拱手,道時辰不早,且去鋪子尋蘇木,再一道兒往垣村。

這間隙,吳氏早派人往蘇記送信兒,估摸木丫頭已作打算,夫婦倆也不怕她應對不來。於是乎,熱情相送。

本來皇帝派人視察是件極莊重的事,唐相予這般安排,倒是無形中拉近了兩家關係。唐夫人及唐相芝跟隨,按禮節來講,吳氏自然也是要去的。

蘇宅坐落在正府街北,蘇記於正府街心,雖於一條道兒上,相隔卻遠二里。

綠翹站在蘇記門口,遠遠瞧見蘇、唐二家的轎子緩緩行來。歡喜一笑,轉身進屋報信兒去了。

片刻,主僕二人前後腳出來,綠翹手裡多了一個紅漆食盒。

唐府的轎子行在前頭,還未到門前,便見唐相芝撩起轎帘子,探頭張望,而旁的唐夫人也往這處來看。

蘇木與人寒暄幾句,隨後上了吳氏那輛馬車。便見她正襟危坐,一絲不敢鬆懈。

“娘,作甚跟上戰場似得。”

吳氏鬆了口氣,打蔫似得歪靠在車背,一面伸手去接她,“可瞧見唐夫人了?”

蘇木點點頭,“打過照面了。”

“唐夫人不比得你二伯娘好相予,”吳氏撫了撫胸口。

蘇木側目,“怎的了?瞧着面冷,卻是心善,莫不是給娘難堪了?”

吳氏搖搖頭,那倒不是,“人到底是官家夫人,我心裡犯怵,生怕說錯了話。”

蘇木拉過吳氏的手,“咱一不巴結,而無相求之事,無需覺得矮人一分,人既往來,咱自禮待。”

“是這麼個理兒,可…”吳氏說著頓了頓,暗暗瞥了蘇木一眼,見她並無半分憂色,才道:“保不齊,人這回來是瞧你來的,也順道瞧瞧我同你爹,及家世家產。該是為著…唐少爺和你的事兒,你爹是個直腸子,不想宮宴那回的厲害,我卻有尋思。功勞歸了唐家,到底是你出的力,大傢伙兒心裡跟明鏡似得,只不過不能說開罷了!你呀,於唐家有恩,所以人才親自上門。

唐夫人客氣的態度,你是沒瞧見,跟華嚴寺那回比,簡直換了個人。所以我才巴巴使人給你報信兒,丫頭,你說咋應對?”

吳氏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兒將滿肚子的疑惑道了出來,巴巴望着蘇木。

後者臉微微有些發燙,於老爹和吳氏,她從未講過同唐相予的事兒,不知是有些羞嗤,還是因未來不定,怕二人擔憂。

吳氏這般直言,夫婦倆私下該是沒少打算,她也不好繞圈子。

“娘,我跟唐相予的事兒和什麼功勞半點干係沒有,這回來,就是視察茶園,皇帝等着好茶進貢呢!至於旁的事,人愛咋想咋想,咱做好自己就成。一會兒到了垣村,您只管陪着唐夫人說說閑話,她是明白人,不會問這些私事。爹那頭,就更加不用操心了,就是把話茬提上來,他也不會接。”

吳氏咽了一口唾沫,像是聽錯了,啥?合著折騰半天,就為著看茶園?不是為了兩個小輩的親事?

她用手捶了捶胸口,只覺什麼堵住了,氣上不來。

母女二人說著閑話,轎子也搖搖晃晃去到了垣村。

還未進村,便見不遠處修建高大的天車,間隔直往湖際。

越往裡去,整個村落清晰的顯露眼前,而垣村哪裡還是從前那副衰敗的模樣,平整寬敞的道路,嶄新高建的新樓,以及一整片翠綠遼闊的茶園和村民們面上洋溢的笑容。

最為震驚的要數唐大人,先前蘇木上門說起過垣村面貌,他雖未作答應,卻也暗裡派人查問了,果真是貧瘠至極。

礙於官場的規則,他不能干預,可如今親眼見到。內心的震撼無法以言語相表,那丫頭真真兒是個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