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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詩詩笑了一聲,“我挺好的,還是老樣子。”又伸手指向了一旁的蕭凌兒,“師弟,這是我的朋友,蕭凌兒。”

蕭凌兒趕緊低了低身子,謝遠也是朝她作了個揖,“蕭姑娘好。”

“謝公子客氣了。”謝遠這麼文縐縐的,蕭凌兒還是覺得自己應該配合些的好。

倒是一旁的穆詩詩擺了擺手,“哎喲哎喲,得,凌兒你就別學了,先坐吧。”

她說著,帶着蕭凌兒在一旁坐了下來。

謝遠也走到了跟前,抬了褲裳很是斯文地坐下,“師姐久日不見,今日到師弟寒舍一訪,不知有何要事?”

“要事談不上。”穆詩詩眨了眨眼,“師弟,師姐知道你一直在考學,不知怎麼樣了?”

謝遠的神色立馬落寞了些許,搖了搖頭,“師姐也知,師弟一向天資愚笨遠不及師姐和師兄,雖是日日懸樑苦讀卻兩年落第,今年又因故缺考,只待來年了。”

“哪裡是天資愚笨。”穆詩詩聳了聳肩,“你啊,就是太執着了,當初跟着師父的時候,師父可從未說過你比我和師兄差在了哪兒,不過是人各有長處。師弟,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讀書做文章確實不太適合你呢?”

“師姐?”謝遠在文章上差了些許,但聽穆詩詩話中的意思,卻還是聽得出幾分來的。“師姐今日既然不辭遠來,有話不妨直說。”

“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穆詩詩看了眼一旁的蕭凌兒,乾脆直說了來,“是這樣的,我有意要和這位蕭姑娘一起開一個葯膳堂,這葯膳堂最重要的就是廚子,既要有做菜的手藝,又要懂得基本的藥理,不至於在食材和藥材的配比上出了問題。而這個人選,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適合。所以,我們想請你來幫忙。”

“沒錯。”蕭凌兒也點了點頭,追上話頭來,“謝公子,你和詩詩姐一樣在你們師父手底下學過醫術,又在豫安城的來客樓里當過廚子。除了你,我們也想不到有其他更好的人了。而且你放心,雖然我們是新店,但只要你肯來,薪水待遇……”

“師姐,蕭姑娘,不必多言。”

蕭凌兒的話還沒說完呢,謝遠卻是拱了拱手,打斷了開來,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動搖,反而眸底一下疏遠了不少。

“師姐的美意,師弟心領,但師弟一心只在考學之上,尚無它意,恐無法領師姐的情誼。若是師姐今日為此而來,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為什麼不聽我們把話說完呢?”穆詩詩皺起了眉頭,其實之前她也曾勸過謝遠。

他這個師弟,跟着師父數年,又在來客樓待過,學了一身的好手藝,無論是做廚子或是做大夫都有不錯的前程,偏偏他卻一門心思都在考學上,完全不顧其他。

兩年多前的時候,於嬸病情加重,可他所有的錢都用在考學上,家中沒了多餘的銀兩,所有的藥材都要他親自去山上到處尋了給於嬸治病。

那也是他去來客樓之後,穆詩詩第一次和他見面。偶然山上取葯時碰着,才知道他家中光景。穆詩詩送了些碎銀上門之時,就曾經勸過他,考學並非唯一的出路,他一身本事做其他的都足夠能照顧好於嬸,何必像今日這般拮据難行。

但那時候,謝遠便是如此這番地拒絕過她,連紋銀都不收,如論如何就是不肯改了主意。穆詩詩不得已也只能由着他,讓林子送了些能用得上的藥材來便罷了。

兩年時光過去,穆詩詩也間或差人來看過知道一些謝遠的消息,可他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是如此執着。

只是……

穆詩詩嘆了一口氣,“師弟,我知道你心中執着,一心想考取功名。但有些時候光是有執念是沒用的,你如此懸樑刺股勤學苦讀,到頭來呢,這麼些年過去了,你連鄉試都沒考過,更別談有上京趕考的資格了。難道你就不想想,你到底是否真的適合考學。或許另謀他路才是更好的選擇。你也不想想,再過上幾年,於嬸也老了,你連娶妻生子都未曾,難道就讓於嬸跟着你一直受苦下去嗎?”

“師姐!”謝遠皺了眉頭,神情已經不太好看了,打斷了穆詩詩的話不讓她繼續往下說著,只是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仰頭喝了一口下去。“兩年前師姐相勸之時,我便已表明心意,不過兩年光陰白駒過隙,滋滋向學之心未曾更改不舍晝夜。師弟決心師姐兩年前便該知曉,如今又何必多費口舌。若是無其他事,師弟得罪,請師姐和蕭姑娘回吧。”

“你這人,怎麼說不通呢。”蕭凌兒聽着謝遠話語間已經有了些趕客的意思,一下就着急了。看來詩詩姐說得果然沒錯,這個謝遠簡直就是個撬不動的石頭,話頭才剛剛提到了這上面,臉色立馬就聳拉了下來,連話都不想聽了,字字句句說得落地有聲,根本不給人一點迴旋的餘地。

“我們這麼做,又不是害你。天下有那麼多行業,想出人頭地又不僅僅只有考學一條,何況還是不適合你的路。你當初跟着你們師父學醫術,或是在來客樓里做廚子的時候,不都很有天賦嗎?選擇哪一個做下去都一定不會比今天差,至少也不必發愁於每日的生計和你母親的病情。可如今呢,你卻偏偏只執着於考學這一條上,這麼長的時間,是南牆也該撞破了。何況,這考學當官,你連最簡單的鄉試都沒過,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難道在你心中,這做大夫做廚子的便偏偏比不過當官的嗎?”

蕭凌兒知道自己說話可能多少有些重了,但她確實也有些生氣。

也許是因為蕭家大哥蕭榮華的緣故,她真的不太能理解為什麼考取功名當上官對於他們來說就那麼重要,足以讓蕭家人為了蕭榮華賣掉女兒又各種壓榨,也足以讓謝遠為了它讓自己母親跟着受苦。

不是古語早就有說嗎?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狀元,既然考了兩次都沒過鄉試,幹嘛還要苦苦追求呢。

就算他不願意跟着他們去葯膳堂做廚子,哪怕重拾醫術做個大夫也行啊,總好過過這樣拮据的日子,連母親的生活和用藥都這般緊巴巴着吧。

可是顯然,連穆詩詩的話都不管用,蕭凌兒的話自然也不會被謝遠放在心裡。

他冷哼了一聲,乾脆站起來背過了身去,雙手覆到身後,語氣也重了起來,“師姐,蕭姑娘,你們所言在下心中明白,但人各有志,兩位莫要再勸,我之心意不會動搖。話不投機半句多,寒舍鄙陋,就不留二位了。”

“你!”

“好了凌兒。”穆詩詩叫住了蕭凌兒,搖了搖頭,“師弟,既然你決心已定,師姐就不叨擾了。但不管怎樣,師姐弟的情誼還在,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或是你心中有所改變,都可以到縣城藥鋪來找我。”

她說著,拉過了蕭凌兒,“我們走吧。”

蕭凌兒也沒有辦法,只得跟着穆詩詩出了門去。

她算是明白來之前,詩詩姐心中的猶豫了,謝遠對考學這種事情的心思,簡直比蕭家還要厲害,果然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動的。

出了房門,那謝遠還是背對着她們,似乎對她們此番相勸有了幾分氣性,連送都不願意送。

蕭凌兒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詩詩姐,他不肯來,我們再另找人就是了,只可惜了於嬸,明明可以過上更好的日子,卻碰着個木頭兒子。”

穆詩詩也聳了聳肩,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沒辦法,他們師兄弟幾個,旁的不像,偏偏稟性都是一樣的犟,拉十頭牛來恐怕都是拉不回來的。”

“師兄弟?”蕭凌兒有些疑惑地朝着她看了過去,“你是說、你那個師兄嗎?他又怎麼倔了?”

蕭凌兒之前聽穆詩詩說得,除了謝遠這個師弟,她還有一個和她一起開藥鋪的師兄,只是後來就離開了,但關於這個師兄的事情,她還從來沒聽詩詩姐仔細提起過呢。

但似乎,穆詩詩還是不願意多提,只是晃了晃腦袋,“罷了,此事說來話長,以後再論吧,我們先回去。”

“好吧。”穆詩詩不願多說,蕭凌兒自然也不好多問,只跟着她出了院門,但沒想到才剛走上兩步,後頭卻響起一陣腳步聲,“穆姑娘,請留步!”

“於嬸?”穆詩詩和蕭凌兒回過頭去,叫住她們的,正是謝遠的娘親,於嬸。

謝遠這個師弟對穆詩詩差了幾分脾氣,但穆詩詩當然不會多計較,看着於嬸還是恭敬地點了點頭,“於嬸,今日多加叨擾了,不知還有什麼事嗎?”

於嬸走到了她們面前,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屋子,確定自家兒子沒瞧着,才長嘆了一口氣,雙手有些局促在身前握了握,“穆姑娘,今日的事多有得罪,遠兒沒有惡意,只是他為了考學的事心中也多有煩悶,才會說話重了些,你莫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