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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向建連左手都準備好抓攝飛起的人頭時,他面前的黑衣少年卻先動了。

那少年雙手一揚,拋灑出漫天黑砂。向建一愣,不明所以,難道對方想迷住我的眼睛好逃跑,可這裡有三百多人呢,他能跑哪去。更何況區區沙土對自己這等高手能有什麼作用?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變化突起,天空中的黑砂迎風自燃,釋放出大量的黑煙。

府衛騎兵正在疾馳之中,那裡想到這種變故,向建一個不慎就和身邊幾名騎士,迎面撞入黑煙之中。

向建十分警醒,一進黑煙立時屏住呼吸,但已經遲了,他只感覺一股灼熱之氣自胸口升騰起來,直衝頂門,眼角餘光瞥到身邊的一名府衛,只見那人裸露在外的皮膚居然迅速碳化燃燒,露出裡面的血肉來。這種視覺衝擊再加上渾身燥熱,驚的他墜下馬來。

他內力深厚,一時不死,疼的抽搐哀嚎。只是他的慘叫聲卻沒持續太久,因為他只是一瞬間就被後面來不及停下的奔馬踩成了肉泥。

那黑衣少年正是陳安,黑砂是他用各種藥材提煉出的劇毒之物,遇風便燃,釋放出烈性的毒煙,他命名為黑風真煞,這是一種火毒,一旦入口,中毒者五內俱焚,就算只是沾染到了皮膚上,也會有極大禍患。

他又從宮廷舞蹈之中,悟出一套飄香拳法,可以御動煙霧為己所用。他功力未成之時,就是靠着這一手,替代內力,與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爭峰也是不遑多讓。他將這套武功命名為黑風掌,如今他功力大進,這一招的威力更勝往昔。

陳安閃身避過那因慣性飛來的長刀,縱身一躍跳上向建的馬背,在上面一個借力,就向後面飛馳而來的騎陣撲去。

他在馬背上奔跑如飛,如履平地,馬背上的騎士沒有他一合之敵,統統被他踢落馬下,又被後面的奔馬踩成肉泥。同時他還揮舞衣袖,濃烈的黑煙,從他袖中飛速擴散到周圍的空氣之中。閃舞小說網又被他挾裹着,籠罩住整個騎兵隊伍。

洪思在奔到陳安面前時就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這種對危險的直覺曾經救了他無數次。這次也不例外,他當機立斷,在陳安還沒發作時就果斷地跳進路邊草叢之中,這才躲過了被黑煙罩體的厄運。

此時他才剛剛爬起身來,但眼前所見,卻讓他驚的半晌說不出一句話。目光所及之處,不是漂浮的炭灰,就是濃烈的黑煙,再有就是一張張恐懼扭曲哀嚎的面孔,在濃煙的侵蝕之下正在逐漸化為焦炭。

陳安的身體隱在濃煙之中與府衛相對而行,從遠處觀望,只能看見一陣黑風刮過之後,燃燒的人屍馬屍躺了一地。偶爾有些內家高手,可以稍微抵抗毒素,不得速死,便在地上翻滾哀嚎,其狀慘不忍睹。這簡直是一面倒的屠殺。

他劈空絕刃洪思在江湖上也算是號人物,成為吳王府侍衛統領後更是見過不少大場面,但如今這副如同地獄一般的畫面,卻讓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容得下一個字,那就是“逃”。他想逃,可是雙腿發軟根本不聽使喚,只能呆立原地,看着這幅讓他畢生難忘的畫面。

一團黑色煙霧從整個騎陣貫穿而過,在騎陣之後,顯出陳安的身影,一絲絲的黑煙在他身上緩緩消散。直到此時,整個府衛騎隊才緩緩停下。

陳安低頭看了看腰間空空如也的兜囊,面現肉痛之色,他這些時日配製的黑風真煞,竟被用了個精光。

陳安轉過身,看向身後的府衛,那裡只有三四十人還能保持站立,近百人沒有立時斃命,在地上翻滾抽搐,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天地。

他突施暗算,自然一戰成功,整個過程不過七八個呼吸的時間,這種戰績簡直駭人聽聞。

其實死在毒煙之中的人並不多,這些府衛都是吳王的親衛,均有不弱的武藝在身,陳安的毒煙還真殺不了這麼多人。大多數府衛都是被這種詭異的手段驚落下馬,被後面的人馬踩踏而死的。而死掉的人的屍體又拌了後來者的馬腿,這些人若是提氣縱躍自然可以安全落地,但卻不免吸入毒煙;若是仍在閉氣卻會摔個半死。於是就造成了陳安看到的這幅景象,傷的傷,死的死。

還能站立的都是絕對的高手,內功真氣有一定火候,可以抵禦毒氣。

斬草須除根,陳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毫不猶豫地反身殺了回去。

他先是向人堆里丟了十餘個雞子大小的灰色彈丸,這些灰色彈丸一落地就放出陣陣白色煙霧,混着空中還未消散完全的黑煙,頃刻之間就變成了另一種劇毒。地上的傷者即便屏住呼吸,也會被毒氣腐蝕肌膚,不一會就死了個乾淨。

而陳安本人則是直接向著還能站立的府衛殺去,這些府衛中毒雖淺,但也不是完好無損,陳安一爪一拳就能了賬一人。

還活着的府衛早已喪膽,根本不顧自己的傷勢,拼了命的起身逃竄,只狠爹媽少生兩條腿,最終逃出生天的不足五十人,其中還包括終於反應過來的洪思。

陳安看着這些凄惶的背影,也無心再追,轉身走到自己坐騎旁邊,就欲翻身上馬,追着葉聖言等人而去。

只是他身形一頓,似有所感地轉身向著身後看去,就見一老者不知何時竟站在他身後不足一丈的距離。這老者看不出年歲,鬚髮皆白,但面目卻十分年輕,臉上一片紅潤,卻是個氣血旺盛之相,根本不似尋常年老體弱之人。一襲青緞錦衣,讓其看起來就像個外出散步的鄉紳員外。

這副無害的模樣卻讓陳安心中一寒,自己居然被人迫的如此之近,還未發覺,來人的武功簡直匪夷所思。

他嘴唇蠕動就想說些什麼,那老者卻先開口說道:“小娃娃,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陳安聽他語氣冰冷,就知道自己運氣不好,碰到架梁的閑人了,索性光棍的承認道:“是我殺的,你要怎樣?”

那老者面容抽動,顯然惱怒已極,顫聲道:“你小小年紀,手段怎如此狠毒。”

陳安不以為然道:“殺人還分善良的和狠毒的?你老糊塗了吧。”他行事向來我行我素,今日竟被一老兒質問,要不是對方顯得高深莫測,讓他一時摸不清底細,他早就懶得理會了,哪會有這許多廢話。現在他被問的心頭冒火,口氣也不善起來。“你故意找茬,到底所謂何來?”

那老者聽他言語先是一呆,接着大怒,一言不發就伸手向陳安抓來。

陳安暗嘆晦氣,嗑瓜子蹦出個臭蟲來,居然有人架梁,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不能善了,因此早有防備,見得對方抬手,就連忙向一旁閃去。他這一閃有個名堂叫做移形換影,直接躲到對方手臂關節的死角。這時對方根本無法變招,只能撤招後退,重新進攻,如此陳安就掌握了主動。

只是事與願違,那老者手臂就像是沒有骨頭一般,拐了個彎還是向陳安衣襟抓去。

陳安瞳孔一縮,知道遇上硬點子了,果斷右手成爪向對方手臂抓去。尖尖的五指,在陽光下泛着幽蘭的光芒,離得近了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顯然上面含有劇毒,一旦被抓實就是個非死即殘的下場。

老者對此視若無睹,只是輕輕向前跨了一步。這一步平白無奇,就好像一個人伸手夠不到,要前進一步一樣。但在陳安的眼中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只覺這老頭實在了得,手臂未動,身形未變,就躲過了自己的必殺招數。

他無奈之下,只能繼續變招,一掌拍向老者面門,攻他不得不救。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炎陽焚心掌竟被一股無形的風力帶得一偏,打在老者身後的土地上,掌風激得官道之上泥土紛飛。

此時老者的手已然抓住了陳安的衣領,一把將他提了起來,揮手摔在一邊。陳安被抓住之時,胸口大穴盡為之閉。直到被摔在地上,才藉助反衝之力,解開身上穴道,但他也被摔個七葷八素。

他本以為自己身手敏捷,就算穴道被制,血脈不暢也不至於出糗。可誰知那老者手法竟如此神奇,他使出渾身解數,也只能屁股着地,四仰八叉。

陳安內力深厚,這一下摔的是不輕但也沒有受傷,只是這種羞辱卻讓他氣炸了肺,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就揮掌向老者拍去。

見老者氣定神閑,揮手格擋,陳安嘴角微挑面現嘲弄,他袖子里突兀地鑽出一柄前端扁平後面帶柄的奇異兵刃。那兵刃是暗司殺手的制式武器,名喚索魂刃,看起來黑黝黝地毫不起眼,卻是鋒利無比,而且刃緣上具是鉤齒,一旦被傷到,絕對能鉤下一塊肉來。

只是讓陳安下巴差點砸到腳背的是,兵刃與肉掌相交,竟然叮的一聲斷為兩截。

若是普通刀劍,陳安還不至於如此驚訝,因為就算他自己也可以輕易將之折斷。但這索魂刃不同,陳安對其來歷可是清清楚楚,這暗司的精製裝備,是實實在在的百鍊神兵,其韌性極佳,就算折彎了纏在手臂上也可以,為了出其不意,陳安也是這麼做的。只是結果卻讓他無法接受,他事先想過這招可能無功而返,但他也只以為,利刃會被彈開,會被引偏,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被折斷。

不待他過多思考,就聽得老者冷哼一聲:“還敢還手,真是野性難馴。”

他只是看了面前慘狀,一時激憤,本意是讓陳安丟個丑殺殺這小傢伙的銳氣,再痛斥其非,若是陳安有悔過之意他也不準備過分為難。畢竟看這些人都是官家打扮,官府的事他可不想多管。

陳安起身還手也在他意料之中,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有幾個不逞強好勝的。但卻沒想到陳安居然袖中藏劍,虧得他武功高明,要是換了他人,這隻手非被卸掉不可。

他惱其出手狠辣,再次向陳安面門抓去,指尖帶起的凌厲風壓,顯然是動了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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