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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奈何他時運不濟,正巧碰到了太一上宗內亂,這伙該殺千刀的混蛋,竟然從西北一直打到西域,還背後插手西域諸國的勢力相互博弈,把老戈登的地盤折騰的是雞飛狗跳,翻天覆地。

他當然不肯善罷甘休,況且他本身也不是善類,大怒之下就想要去攙和一手,不求漁翁得利,可也不能讓對方好過。但整個天下的十方巨擘之一,豈是他能染指的,於是他遭遇了從武功大成之後的第一次慘敗,從此瘸子戈登的名字伴隨了他的後半生。

其實絕頂高手返後天為先天,可再造精血,斷肢重生亦非難事,奈何他是被金身高手所傷,無論如何都不能徹底痊癒,直至如今。

百年謀算,一朝空,還落下了殘疾,什麼雄心壯志也灰飛煙滅了,仔細想想,能在此安享晚年也是不錯。

只是真正想通此點後,再回頭,老戈登卻發現自己大限將至,他一生洒脫,無兒無女,本也無甚遺憾,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一生偉業無人繼承是何等的凄涼。他現在終於明白,當年老師身負重傷,命不久矣,還堅持傳授自己武功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境了。

自己似乎也在老師的靈前發誓要把這寂滅圓法發揚光大的,只是多年計較,早就沒了當初的武道之心,這誓言也就隨之東流了,現在想起卻是不能忘懷。

他早年也收過幾個徒弟,這幾個徒弟武功沒學到他半成,性子卻隨緊了他,現在或者是沙海中最大的幾個沙盜頭子,或者在西域諸國中掌控權位,只顧爭利,根本不是純粹的求道之人,指望他們完成自己的誓言,根本不現實。

老戈登這些年就在尋找能真正繼承自己衣缽的人,可衣缽傳人哪是這麼好找的,天不假年,他卻是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次聽聞戰神聶海峰鑄就金身,本以為草原冰原會聯起手來制衡大乾,到時自己就可以瞅准機會,去進行一場血祭以此延長壽命,於是早早的就潛伏進朔北等着了。

誰知堂堂北極冰皇竟然如此慫包,被鎮國公驅逐也就罷了,現在聶海峰一個小輩騎在頭上拉屎拉尿,他也還是不敢踏入中原一步。閃舞小說網

把老戈登鬱悶的差點沒憋出內傷來。

好在這次也不算全無收穫,甚至還有超出預期。

老戈登眼神放光,看向面前的少年,五德之身,先天道體,這份資質絕對能承自己衣缽,將寂滅圓法,發揚光大乃至推演入絕世完成自己的誓言和老師的夙願。

這少年自然便是黎光。

黎光望着窗外出神,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就被關在一個大院子里不得外出,當時他年歲尚幼,並不記得具體的情狀,只是那種被禁錮隔絕的感受記憶猶新。後來他得到外出的機會,卻不想是個陷阱,被拐子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里,比之前情狀還有不如,起碼之前還有錦衣玉食,而這次他則經歷了慘無人道的對待,更被剝奪了說話的權力,變成了殘疾。

直到那場兵禍,拐子死了,他遇見了大哥。

起初遇見大哥時,他心裡很是排斥,大哥的身上有一種令他厭惡的味道,那是一種腐朽死寂的味道,一如這些年一直在他身邊環繞的那些。但是求生的**還是讓他緊緊抓住大哥的衣衫不放。

在他小小的心靈里,短暫的人生經歷中,並不懂得堅持和放棄的意義,只是天命本性的想要活下去,哪怕苟且,哪怕卑微。

一直到後來他才明白大哥將自己從萬里寒原里拖出來,是多麼的不容易。可他沒有對大哥產生感激,因為大哥已經成了他這一生最大的依靠。

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大哥解決不了的。

所以他被人擄出也絲毫不害怕,因為他相信大哥一定要會來救自己。他也做好了心裡準備,無論歹人怎樣對待自己,自己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能等到大哥的到來。

這種信念一開始讓他在落入仇昆等人手中時,不屈不撓,甚至還設法逃走。閃舞小說網但到後來,從他被身後的老者截下後,那種堅信卻開始動搖了,這老頭太可怕了,自己真的能堅持到大哥的到來嗎?

這麼想着,他的眼神自然就有了一絲漣漪。

老戈登當然不會放過黎光的這點心緒變化,知道他還是能聽的進自己說話的,於是他的眼神又變的更凌厲了一分。語氣懍然道:“自古以來都是徒弟聽師傅的,你已經是我內定的弟子了,不聽話,自然就要受到懲罰。”

果然一聽到懲罰,黎光心緒波動更大,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在拐子手裡他已經被折磨的麻木了,什麼酷刑對他來說也不能讓他動容分毫,但這老傢伙竟然……

“不過……”老戈登將話語一轉,陰惻惻地地道:“你是我預定的寶貝徒弟,我怎麼忍心懲罰你呢,自然有下人代過。”

說完,他看向房間的一角,那裡竟然還蜷縮着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她有着奇異的淡藍色秀髮,粉雕玉琢,煞是可愛,白皙纖細的身形包裹在鵝黃色西域胡裙的緊緻中,已經有了一絲玲瓏曼妙的雛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裸露在外的小臂上有着一條條長長的血痕,一直延伸到袖口內,不知她那被錦衣包裹的嬌軀上還有多少。這些血痕顯然已經處理過了,大多已經結痂,可還有少許,不時能滲出血來,讓人望之,觸目驚心,不敢相信有人會對如此美麗的小精靈做下這等惡事。

此時似查覺到老戈登毒蛇般的目光在身上游弋,小姑娘渾身瑟瑟發抖,她緊閉着雙目,長長的睫毛顫動着,害怕到了極致。

果然,下一刻,老戈登抬手一揮,“啪”的一聲,空氣凝結成鞭,狠狠的抽在藍發小姑娘的身上。

呲啦一聲,她後背的胡裙被抽的爆裂,裸露出了白嫩的後背,只是那後背上縱橫交錯的鞭痕不下數十,根本找不出一塊完好的肉來。這一鞭的力道不小,她身上本已開始癒合的舊傷也炸裂開來,滲出血水。

而那小姑娘則伴隨着一聲慘叫,直接昏死了過去。

老戈登沒有半點憐憫,右手再次舉起,氣鞭成形就要再次抽下,將之抽醒,反覆鞭笞。卻見黎光霍然轉身,一言不發的走到那碗鹵肉前,抓起一塊就向口中塞去,他雙手不停,哪怕被噎出淚水,也拚命吞咽。

面對他這賭氣的行為,老戈登不以為意,微笑着輕輕放下了右手,掏出一金玉為質的小藥瓶,隨意把玩着,繼續道:“這才是我的乖徒兒,這小丫頭伺候得你不得力本該抽死的,但明日就是你我的拜師大典,大吉大利的日子,不易見血,先暫且饒她一命,至於以後,就看你這徒兒乖不乖巧了。”

黎光吞下鹵肉,呆立着不說話。

與他相處,早已熟悉了的老戈登就當他默認了,滿意的點了點頭,隨手將藥瓶也放在小几上,便轉身出了房間,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