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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光芒之中,尖細的嘶吼聲,隱隱傳來,但不過片刻就被一聲轟然巨響代替,伴隨着一朵蘑菇雲冉冉升起。狂風肆意,捲起沙石,吹散濃霧,露出裡面廢墟一片的街道一角。

“再放。”

薛毅指揮着族兵們調高炮管,開始了第二輪齊射,如此往複,連續三遍,大半個城區的濃霧都消失不見,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城中的屋舍建築,從城門口到內里的塢壁正門一片坦途。

“進”。

薛毅發起進一步指示,那二十四名族兵動作利索地拆卸好炮管,打點好行囊,列隊跟上。

原本按照規矩這種形式的探索都應該是戰力最高的人在前開路,可避免不必要的損失,但陳安從未參加過任何形式的探索,也沒有經驗,所以還是由薛毅走到了最前,陳安與羽真走在隊伍的最後,算是壓陣,也是確保退路通暢。

薛毅身後的七名守獵者中,一位娃娃臉少女漸漸落後走到了陳安兩人的身邊。開口道:“元火炮配凈光彈可以進化負能量和煞氣,按照我們推斷的城堡構造,前面一段全不重要,可以直接推平。”

在路上薛毅已經介紹過了,這娃娃臉少女名叫蒙芸,五品,魂牌種類一如既往的介紹模糊,只是大概和陳安溝通了一下,應該為水,是他狩獵小隊的預備成員,已經隨他們執行過幾次任務了,經歷過這次探索任務之後差不多就能轉為正式。

陳安沖她點了點頭,早就注意到她應該是那七個人中實力最差的,薛毅讓她到自己身邊,為自己講解探索經過,應該也有讓自己照拂一下她的意思。畢竟這個城堡的探索作為新人試煉任務難度有些高了。

整個一天,薛毅就是帶着那二十四個炮兵在城堡里亂轟一氣,幾乎把整個城堡的房舍都給推平了,看得陳安嘴角直抽,總算知道自己初到綶城時那百廢待興的景象是怎麼來的了。

不過陳安也沒說什麼,這樣總比貿然探索折損人手要強,房子沒了還可以再建,人沒了那就真沒了。

且在這炮火洗地中,還真湮滅了幾個詭異的黑色虛影,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屬於姜曦珺沒見過的怪物。蒙芸倒是見多識廣,顯然在這方面很是下過一番功夫,直接陳安介紹道:“那是一種陰鬼,在煞氣極度濃郁的情況下自然生成的怪物,不常見,但一些被掩埋很久的遺迹中會有,凈光彈正好對其克制。”

一旁的羽真對她的介紹沒有任何表示,顯然也是司空見慣。

當血月開始攀升到天際時,薛毅果斷帶着大家,退出城堡,在城堡之外紮營休息。

蒙芸又為陳安解釋:“雖然暗沉的天空白天黑夜都一樣,但有血月的夜晚,一些怪物的能力都會加強,這個時候暫避其鋒才是最好的選擇。”

陳安再次表示明了的頷首,感覺蒙芸比羽真強多了,頗有幾分善解人意意味,不用問一句回答一句,差不多能與沈林比肩了,想到了沈林,他又不禁的想到要是他也晉陞高品,再加上金明,自己手裡就有兩個高品可用,不用事事親力親為這麼辛苦了。不過這得有快半年了,這貨什麼時候能參悟神通晉陞高品啊,以那貨的憊懶性格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被蒙芸解放出來的羽真,此時還在和薛毅商量明天探索事宜,至於為什麼沒帶上陳安,這倒不是薛毅排擠他,而是陳安自己不願意去,這是個態度問題,在東荒強者為尊,他堂堂超品矗在一邊,大家是聽他的還是聽薛毅的。要是聽他的,他半點也不懂,那不是瞎搗亂嗎。

免得薛毅不自在,陳安很自覺的退出,反正等薛毅他們商量好,一切聽組織安排,現在還不如找個清凈的地方修鍊來得舒服。

上次薛毅的到來打斷了他對自身獲得秘術的整理,這兩日瞅着空就入定了解一下,心裡想着若是到了關鍵時刻增加兩成戰力。

他的確已經是真正的超品強者,在這個封神階不出的時代甚至可以算是站在最巔峰的那一小撮人。可,就算讓他橫壓十二連城又怎樣,東荒可不止有一個十二連城,神裔,古獸,妖魔層出不窮,誰知哪個犄角旮旯里藏着可以要他命的人,而且現在的他雖然戰力遠遠強於天象武者,但實際境界也就是個命輪,在命輪之上還有地輪,天輪,乃至天仙。他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可以高枕無憂了,實力這個東西,當然是能提升一點是一點。

由是陳安立刻閉目安坐,開始鑽研起了那些秘術,一點時間也不願浪費。

遠處薛毅等人只是簡單安排了一些事情就各自回去休息了,畢竟不清楚塢壁內的情況,就是想預先安排一些事情也沒有針對性,只能各自警醒,隨機應變。

不一會營地中輕微的鼾聲響起,大家進入了深度睡眠。而能夠保證他們在荒郊野外也能正常休息的因素是對同伴的信任,六個族兵分散營地一周,一個狩獵者坐鎮中樞,他們就是今晚的值夜者。

另外,薛毅也沒睡,對於高品來說偶爾不睡覺也不是什麼事,但他已經不是偶爾了,最近氏族的事務太多,累的他已經十好幾天沒合眼了,臉色越加疲憊。當然今晚他還是不能睡,身旁就是未知詭秘的古代遺迹,又怎睡得着。

更遠處有嘶啞難聽的蟲鳴聲,小獸活動的莎莎聲傳來,若在往日里,沉睡時聽到這些聲音難免憋悶煩躁,但此情此景之中這些無疑是最讓人安心的樂曲。

再遠處就到了那神秘的城堡,這裡安靜的令人窒息,血月的光影籠罩在白日里剛剛形成的廢墟上,顯得幾分凄美妖異,最初的迷霧早已不見。中心處的塢壁里卻是一片黑暗,甚至因為外面緋紅月光的襯托,這裡顯得黑的更加深邃。

與綶城的塢壁相當,整體構造大同小異,穿過閘門,就是階梯甬道,一級級往上,只是與綶城不同的是,這個階梯甬道還有往下的部分,這裡面似乎更加黑暗,還隱隱帶着一絲邪惡之意。

沿着階梯甬道一點一點向下,往下竟然也有七層,一層比一層黑暗。到了七層,便到了盡頭。

這裡是一扇對開大門,一扇邊框雕刻着繁複花紋,滿是銅銹的青銅大門。門邊有絲絲縷縷的妖異氣息溢出,那是比黑暗更黑暗,比邪惡更邪惡的氣息,甚至在原本就黑暗的環境下都能看到絲絲縷縷的黑色痕迹。

再次向前,猛然推開大門……

……

東海之上,兩道人影從蒙蒙的海霧中急速飛出,直飛了十餘里,緩緩落到一艘百丈長的龐大樓船之上。

這艘樓船雖然比不了大乾東海校尉的無敵大福船兩百七十丈的船身長,但五層高的船樓卻要比之氣派不少。船樓上金漆彩繪雕梁,香檀楠木做棟,琉璃青瓷彌足,絲綢玉帶飄飛;又有蓮燈結盞,徹夜不息,絲竹管弦,通宵達旦。

這些無一不表面船主人之富貴。

但那兩道人影對此卻視若無睹,直達頂層,見到船主。船主是一個兩鬢滄桑,面目卻顯年輕的中年人,身着一襲簡單素袍,慵懶地坐在主位之上。兩邊有絕美婢女打扇,下首還有侍從侍立。

兩人走入之後,也無其他動作,先就朝着船主齊齊一拜。

其中一名神采自信飛揚的青年人當先報名道:“明教十方光明使,東方光海聖君林淵,拜見明王。”

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壯漢也緊跟着道:“明教十方光明使,東北怒焰護法戰北倉,拜見明王。”

“起來吧。”蘇晗擰着眉道:“還是進不去嗎?”

兩人起身對視一眼,由林淵上前一步道:“回稟明王,我二人不舍晝夜,飛行千里,試過數十種方法,始終不能突破迷霧進入其中。無論怎麼做,總會在關鍵時刻迷失道路,轉向出來。”

蘇晗沉吟不語,當初陳安被發配東荒時他就想追去照看,這畢竟是自己回家的唯一希望,萬一有個好歹看顧不到隕落了,實在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下一個,所以即便知道對方是現世天機,不會輕易有事,但還是不能放下心來。

只是泰一關守備森嚴,不止對內,對外也一樣。他好不容易憑藉特殊之法尋覓到一條可以繞過泰一關的山道,得以踏足東荒。卻在進入東荒的那一刻,感覺到極大恐怖的降臨,彷彿被什麼絕世凶魔盯上了一樣。

使得蘇晗感覺自己若是還敢這麼貿然深入,必然會有什麼讓他後悔終生的事發生。到了他這個境界,已然隱隱明晰天意,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因此不得不暫退一步。

但心裡始終不甘心,回去之後,花費大半年的時間,勘察地理,描繪地圖,尋到東荒臨海之處,意圖繞道背面進入,可眼下看來,似乎這條路也是行之不通。整個東荒似乎被一層迷霧完全覆蓋,裡面蹲守着一個極大恐怖的存在,讓人根本不能靠近。

只是君月一的發配東荒,似乎是鎮國公的刻意引導,是他想將天機藏起來獨享,還是天機必須經此一難才能真正現世?

對此,蘇晗沉吟不決,只能道:“此次出來已有旬月,且先回去再做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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