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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兩語就把沈良忽悠跪了,陳安卻沒有任何得色。走了這麼多路,經歷了這麼多,若還不能把個普通人給忽悠了,那他這把年紀豈不是全活狗身上了。

手一揮止住沈良的下拜,陳安一派雲淡風輕地道:“居士不必如此,我這也是私心作祟。”

“仙長心繫天下,是沈某佩服才是,”在世俗就是個泥瓦匠的手藝都藏着掖着的,對方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毅然將這麼重要的傳承輕易給予自己,沈良自是感慨非常。

他立刻表態道:“沈某回家之後,立刻就焚香沐浴,齋戒三日,以承道統。”

這一路他雖經歷不少,但對修真的理解還停留在戲文唱曲的階段。

如此說話搞得陳安一囧,卻沒花費那功夫去糾正他,順着他的話道:“事急從權,我這有一法訣,你先練着,若有所得再來尋我得傳後續。”

“這,這也可以?”沈良是真不懂,但在他心中,仙長說的自然都是對的。

“自然可以,你且聽着......”當下陳安就念了一遍紫霄劍宗最簡單的五行靈咒。

他當然不是好心的想要真的給紫霄劍宗找個徒弟,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除了想看看這煞氣侵染改造的成果外,還有藉著傳授功法的說辭在沈良家藉助幾天,躲避接下來的仙魔大戰的意思。所以給沈良的也並非是什麼神功,而是基礎法訣。

世間修鍊皆是一般,功是功,法是法,功者,可練性命修真我;法者,可護持道身以御外邪。

按道理來說,功法本不應分家,一些神功要訣中都是功法配套,但若是硬要側重之,則應以功為重,法為輔。

因為長生之途,境界層次都是由功決定的,練法僅是一些與人爭鬥的手段,於自身無有增益。

可陳安哪這麼多功夫*沈良尋覓長生之途,反正其體內有着煞氣打底,輕易損傷不了性命,當然是怎麼見效快,怎麼來。

一篇五行靈訣下去,再加上陳安的詳細講解,沈良立刻變的不一樣起來,身上隱隱有法術靈光閃現,彷彿下一刻就能有一道靈咒打出。

看得陳安眼中有一絲驚異閃過,這煞氣侵染竟然如此厲害,立刻就能讓一個普通人有着道基鑄就的程度。

不,從某種程度上說,沈良已經不算是個普通人了,若是普通人先不說這靈訣無法練這麼快,就是其本身先天元氣也無法支撐其將這法訣練成,可能在其修成之前就先把自己給練死了,哪怕這僅是一部基礎靈訣。

所以很多入門的修仙者都要先練功,否則就是入了魔道,以損傷根基為代價,獲得強大的力量,最終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場。

不過若那人根基不俗或乾脆就是天賦異稟那就另當別論了。比如先天神靈和神裔,他們天生強大,根基深厚,不需要專門修鍊性命就能施展一些威力巨大的法訣,擁有強悍的戰力。

當然,有得就必有所失,他們因為這天生的格局而強大,也同樣被這天生的格局所限制。層次境界都受天生所限,到達成長極限便再難存進。

這是一直鎖在先天神靈脖子上的桎梏,同時也是其漸漸被人族所淘汰的主要原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沈良現在就差不多是這個樣子,雖不是天生,卻是被異力強化了根基,法術法訣學得比誰都快,拿上手直接就能用,可也被限制了進步的可能,除非再大量吸收煞氣,那時他的身體又未必能承受的了了。

所以他可以算是個沒有前途的人,叫修鍊者,不如叫異能者來得更加恰當一點。陳安也就是拿他來做個實驗,實在是沒有幫他破限的想法。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很快就穿過了陸九坊,正如沈良所言越過陸九坊,就看到了一棵大槐樹,樹下就有着一戶人家,與顧家那等沒落富戶不同,這裡的幾間瓦房頂多只能算是薄有資財的普通中戶。

離家數月將要歸家,沈良面上抑制不住地顯出激動之色,跨前幾步上去叫門。

“娘,阿嫻,我回來了。”

“良兒,是你回來了嗎?”

片刻後,屋中傳來回應,一相貌平平的三旬夫人,扶着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嫗走了出來,見了沈良,立刻抱在一塊痛哭起來,用泣不成聲的語調敘着別後離情。

陳安在一旁看着,心中感觸,自己一直所求者可能就是如此吧,若是自己也能有一個家,有着等待自己回歸的家人,什麼武道登峰,什麼長生久視都可以拋卻不顧,一心只與家人平安一世,共享天倫,可惜……

這時沈良總算想起了陳安,連忙收斂情緒,向著自己的老母和妻子介紹道:“娘,阿嫻,這位是君仙,呃,君先生,一路上若不是君先生幾番相救,可能你們就見不到我了。”仙魔之事不好解釋,沈良決定還是等之後再與家人細說。

沈母與沈良的妻子呂嫻一聽這竟是救命恩人,立時便讓開門戶,告罪道:“原來是恩公,真是怠慢了,快,快請進來,定要好好招待一番,以謝恩公大義。”

陳安連忙道:“兩位言重了,在下只是適逢其會而已,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他一邊與兩人客套着,一般在他們的指引下走進沈家門,如表面一般,沈家內里也無甚出奇之處,就是一戶普通人家。

因為沈良的回歸,和陳安這個“貴客”的到來,沈母親自下廚,烹飪酒菜。

一會功夫就置了一桌飯食,都是一些家常小菜,雖不奢靡,卻別有一番風味,讓久未接觸這些的陳安看得頗為眼熱。不過他卻沒有妄自動筷,而是感受着飯桌上的古怪氣氛,面色異樣。

這一桌之上除了沈良這個一家之主,陳安這個貴客以及沈母沈妻外,竟還有一位女子,二八韶華,面容秀麗。

她並非沈良的妹妹,而是沈母給沈良新納的小妾。

說來這事也是尷尬,沈良夫婦成婚七年,如今皆年過三旬還膝下無子,在這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時代,可真是要了命了。

以前吧,他們一家三口勉強度日,沈母還未想其他,可前日沈良賺了一大筆錢,托錢莊寄回家中,沈家經濟立時寬裕了起來,沈母不禁起了別樣心思。

且事有湊巧,這段時間大梁妖魔肆虐,半壁江山淪喪,大量流民無處可歸,賣兒賣女者甚重。,如此一女十數兩白銀就可購置到手。

於是性格與其子相當的沈母不禁雷厲風行地將這事給定了下來,錢“貨”兩訖,就只等沈良回來圓房,她好抱孫子了。

沈妻呂嫻性格一向柔順對此不止無心阻止,還頗為自責,只是任由婆婆作為,結果就成了眼下陳安和沈良回來看到的這個樣子。

礙於陳安這個客人在,沈良不好發作,因此一頓飯吃的是憋悶無比。

飯後,陳安借口消食出去逛逛,留給沈家人一些自己的時間,讓他們自己去處理這些狗皮倒爐的事情去。清官還難斷家務事,這事自己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出了沈家,陳安隨意地在城中逛了起來,濟海縣城依港而建,是濱海地帶最大的城池了。大梁海貿不興,此縣也只有漁獲可以撐下門面,也因此魚市成了最繁華的所在。不過那種腥膻之地,陳安卻是不去,更多的還是看看民生。

走在濟海縣城之中,全然感覺不到那種風雨欲來城欲摧的氣氛,外界的紛紛擾擾似乎完全沒有波及到這個海濱小城,除了那偶爾星星點點湧進城中的流民外,一片祥和,小商小販的叫賣聲不斷。

不過這裡是確實窮,路人的精神面貌與內陸幾座城池相比,差了不止一籌。

“……法華兆生,息災祈福,仙駕臨塵,救世救民,閑人避道。”

走着走着,前面街道忽有一夥道士打扮的人擁簇着一尊泥像走了過來,所到之處路人紛紛停步,或駐足觀望,或掏出錢袋與他們購買一些東西。

陳安湊趣似地到近前一看,竟是幾張疊起的符籙,同時耳畔還傳來一些路人的私語聲。

“咦,這法華仙尊是什麼來路?”

“不知道啊,不過看着排場應該是哪路正神吧。”

“那他的符靈不靈啊?”

“這誰知道,不過看這麼多人都買,應該是靈的吧,哎,這世道不凈,妖魔鬼怪都出來了,還是買張符求心安吧。”

陳安不動神色地掃了那幾人手中的符籙一眼,發現上面半點法力波動也無,更過分的是,符上字跡根本不是硃砂所繪,估計可能就是廉價紅墨,這玩意往妖魔面前一拍,八成能讓對方給笑死,也許真能起到自保的奇效也說不定。

由此可見,那所謂的“法華仙尊”當不是道門中人,想想也是道門中人怎麼會幹這麼掉逼格的事情。

對此,陳安也無心理會,天下大亂,什麼牛鬼蛇神冒出來都不稀奇,這些盡想着fāguónáncái的傢伙,總有自吞苦果的時候,他才沒功夫管這些閑事。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