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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之濱,古道盡頭,陳安站在一處不起眼的灘頭昂首看着一群人飛入仙山,目中透着沉吟之色。

事出倉促,原本按照他和崇日的計劃,應該就在這兩天聚合,等待仙山開啟,再在仙魔兩波人馬之後進入,以之為前驅趟路。

但再好的計劃也會有漏洞,就好像現在,他們也沒想到,妖魔們竟然什麼都不顧,一股腦的就衝到東海來,直接開啟仙山。

要知道一路上妖魔們可沒有覆滅道門各派的勢力,僅僅只是靠着出其不意將之擊潰而已,看似奪了大梁半壁江山,但實際上只是浮表,接下來必須立穩根基,步步為營,將大梁以及道門一方殘餘勢力,一點一點的剿滅,才算是徹底佔下了這塊地盤。

否則一旦給了這些殘兵喘息之機,與逃往南方的軍兵聯合起來,妖魔蠻夷一方隨時有傾覆之危,甚至在這裡應外合,以及後路被斷的情況下,可能就是全軍覆沒的下次,有魔主級的紅衣、公孫晟護持都不行。

不過轉念一想,妖魔們也有它們的算計,無論付出再大的代價,處於再不利的境地,只要喚醒了它們傳說中的滅世魔尊,似乎都能有翻盤的底氣。

當然,那所謂的滅世魔尊只是它們的傳說,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誰能說的清楚,也只有這幫瘋子,才會堅定不移的相信,並為之執行這麼個看起來瘋狂至極的計劃。

又遲疑了片刻,陳安還是沒有下定決心進入仙山之中,覺得還是等等崇日來得穩妥。

誰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情況,誰又知道大能是個什麼心思。

經過最初的迷茫與思索,現在的陳安已經想通了,說什麼命運早定,但在自己根本不知道命運為何的情況下,定與不定又有什麼區別?怎麼去確定那大能是讓自己來拔刀的,還是讓自己來祭刀的?

雖然一切跡象都表明那個疑似大將軍王的大能沒有惡意,就是想讓自己拔出血月刀,恢復東荒舊貌,但不到最後塵埃落定,誰又能說的清楚。

所謂跡象是可以偽造的,心思單純的傻白甜,早就死的連渣都不剩了,這世間的一切公理道義都只在活着的人口中傳頌,死人沒有人權。

因此,永遠都只有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

好在沒有讓他等太久,遠處天空一道流光閃過,崇日和笙籮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陳安的面前。

崇日的面上還有些匆忙之色,一見了陳安就道:“抱歉,我也沒想到妖魔的舉動會如此直接。”

陳安對崇日也是無語,一個優柔寡斷的標籤就已經貼在對方腦門上了。

雖然對方之前只說要準備,沒說準備什麼,但陳安何等樣人,哪會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八成是去串聯各地,等妖魔幫助他開啟仙山後,就翻覆局勢,重振河山。

這讓陳安忍不住的想吐槽:此處又不是你的家鄉,這麼上心做什麼。

不過心裡這麼想,口中自然不能這麼說,畢竟雙方現在還是合作關係,於是陳安只能裝作不在意地道:“無妨,仙山才剛剛開啟,現在還來得及。”

崇日尷尬地點了點頭,他的確如陳安所猜測的那樣去重整道門勢力,以便之後fǎngōng倒算去了。

這裡雖然不是他的家鄉,但卻是他的重生之地,秋塵老道的再造之恩,他終日不能或忘,儘管因為形式所迫,他不得不漠視恩師身死,但對其所一直守護的家園,卻終究放之不下。

可這點私心卻險些釀成大錯,他也沒料到妖魔敢如此孤注一擲,要不是他在此處經營許久,有諸多耳目,在事情一有不對的時候,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急速趕來,可能妖魔們將仙山搬空了,他都不知道。

掩飾般地轉身對笙蘿道:“你傷還沒好,與我們一同進去太過危險,就留在這裡觀察警戒,若有變故,以血脈示警通知我等。”

“是,崇日伯伯。”笙蘿應聲點頭,在這方世界異力鎮壓和煞氣侵染雙重作用下,她不只是傷還沒好,而是更加嚴重了。若不儘快離開這方世界,她隨時有隕落之危,現在跟着進去也是累贅,還不如留在這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交代完,崇日又轉向陳安道:“我們這就進去吧。”

陳安回應般地點了點頭,與崇日一道騰空而起,向著遠處那龐大山峰急速飛去。

……

仙山之上,沒有半點想象中的仙家氣派,而是一片混沌,迷迷濛蒙,不見路徑,不辨方向。

後面進來的韓月山等人就在這種情況下,遭遇了一波妖魔的阻擊,永濟、寧貝兩位有道全真當場隕落,直到韓月山撐起一面菱角小盾將眾人護持住,大家才站穩陣腳,開始反擊。

一時間法術靈光,煞氣能量漫天飛舞。

可是灰霧沉沉彷彿亘古不變,法術靈光顯現也不敢僅能照亮一處地域,根本看不見那些妖魔的藏身之所,只能循着對方攻擊的軌跡返還回去,如此不止沒有準頭,還需要大半精神來防護自身,以及提防妖魔們的其他舉措。

韓月山面現焦急之色,如此僵持下去可不是辦法,按照仙魔傳說,此山中有六大真仙鎮壓着一尊滅世大妖魔。

雖說六大真仙聽起來是妥妥的銅牆鐵壁,不可逾越,但誰知道妖魔們有什麼詭異手段,說不定就可以繞過他們,直接喚醒那滅世大魔頭。

需要六大真仙鎮壓萬載,都不能鎮死的魔頭得有多恐怖?反正韓月山是想象不出,他只知道,這等存在若是被放出來,世界可能真的將要走向毀滅。

所以方才洞悉了妖魔意圖,清楚鎮海觀得以倖免,他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妖魔們明顯在拖延時間,如果不能在他們喚醒祖魔前將他們劫下來,那一切都完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個天下都滅亡了,哪還有鎮海觀的立足之地,因此更大的壓力反而有把他壓的更加喘不過氣來。

“小妹。”

儘管心疼小妹傷勢未愈,如此緊急的情況下,韓月山也不得不啟用己方這最強戰力。

其實不用他說,韓月靈已然有所動作。

六張巨大的紫色符籙在他們身邊陡然升起,當初困住怨女千冥的符陣再次出現,只不過這次符陣卻不是困敵,而是一起向外,射出濛濛清光與周圍霧氣瞬間中和,顯出七隻妖魔的身影。

這七個妖魔雖都有當初怨女千冥的層次,當屬大妖魔之列,可韓月山放眼看去,卻發現一個魔將都不在其中。

“小妹,速戰速決。”

心知妖魔還有其他陰謀,韓月山也不再耽擱,趁着這個間隙,撤下棱光盾,祭出一柄高速旋轉光輪,持之率先殺入面前的眾妖魔中去,韓月靈與其他道人也各持法器緊隨其後。

可妖魔們也不傻,只要祖魔被喚醒,一切都將塵埃落定,幹嘛與這些修士們拚死。

眼見對方攻來,他們紛紛陰險一笑,轉身又藏入灰霧之中,靠着灰霧的遮掩繼續隱匿,猥瑣地與道士們玩起了捉迷藏,時不時抽冷子給對方來這麼一下。

只對方衝過來就躲,對方若是想要不管不顧地越過這裡就顯出身形狠狠地打,反正就是卡着這條山道,讓他們進退不得。

韓月山等réndà惱,但也沒有辦法,這灰霧雖不是對方所有,卻蘊含著大量煞氣,與對方體內能量同宗同源,全然可以借用過來,阻擋自己等人,而自己等人卻還要小心這灰霧中煞氣的侵害。

且這次上來又太過匆忙,沒有帶能夠驅散霧煞的法器,以至於只能靠着韓月靈符陣的驅魔祛煞之能一步一步的往前推進。

陳安與崇日登上仙山後,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

“崇日前輩怎麼看?”

崇日面無表情地看掃了眼那些昔日的同伴道:“灰霧雖為煞氣衍生,卻並非妖魔們的主場,他們也不過是借用地利而已,只是我們也沒必要與這些小妖魔們糾纏,可以同樣藉助灰霧遮掩,直接越過他們。”

“善,”陳安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的想法,妖魔們的行為提醒了他,有了目標就應該分清主次直截了當地向那個目標奮進,其他路途中的一切都不重要。

於是兩人收斂氣息,從山道一側潛了過去。

崇日法力高強不輸四大魔主,陳安更是渾身上下一點法力波動也無,再加上妖魔們與韓月山等人正有來有往玩的嗨,全然沒有注意他們兩個,因此被他們輕鬆繞了過去。

之後就是一路上行的山道,期間沒再碰到妖魔阻攔,顯然,妖魔們的人手也不足,派出來阻擋韓月山等人已經是極限了。

眼見山頂在望,陳安崇日二人正準備加把力氣一舉登頂,卻在這時,忽有搖晃之感從腳下山體中傳出。

怎麼回事?

陳安與崇日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問詢。

那搖晃感越來越明顯,最後竟演變成整個山體的震顫。

彷彿心有所感,陳安與崇日不約而同地霍然轉首,一齊向山頂看去,只見那裡正有一顆大日緩緩升起,無盡光芒照射而下,霎時間將圍繞山體的煞氣驅散殆盡。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