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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伯!

陳安心中苦笑,在利用血影看清楚祭台前的萬年景象時,他就已經知道了眼前六仙的身份,可卻被固有觀念誤導,認為對方不過是虛有其表。

甚至還覺得秘密最多的趙昺才是自己需要注意的對象,卻不想盛名之下無虛士,眼前的風伯才是六仙中隱藏最深的一個。

不錯,他或者說祂就叫風伯,風雨雷電——風伯、雨師、雷公、電母的那個風伯,自己從小聽的神話傳說中的那個風伯,已經有部分傳說特性,可以稱為半步仙帝的風伯。

儘管對方不是曾經的那個先天神靈,而是中古諸聖再造天庭時冊封的上仙,但也絕非普通天仙可比。

對待這種人物,自己竟然以為他會被區區妖魔所石化,而全然忽略不管了。

不對,也許不是自己遺忘了他,而是一開始就被對方算計了,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方法,讓自己忽略遺忘,卻在關鍵時刻給了自己這致命的一下。

而且之前自己對五仙的判斷也是對的,經過萬載歲月的消磨和煞氣的侵蝕他們的確已經虛弱不堪了,但卻還保留着最後一擊,所以才有了這個局,引自己入瓮。

堂堂天仙竟使用這種陰招,真的是能屈能伸。

不過想想也是,能夠活下去的才是大丈夫,一味逞能的早就已經化為黃土了。什麼武者的尊嚴,強者的榮譽,修真的念頭通達都是狗屁,能贏才是硬道理。

傳說人物之所以能成為不朽的傳說,就是因為他贏了,敗者什麼都不配擁有。

風伯一擊得手,並沒有趁勝追擊,而是帶着些憐憫地道:“我們不能讓你帶走這柄凶刃,否則整個天下都將……”

“你們也想要吧。”

“什麼?”

風伯沒想到氣息奄奄的陳安會出言打斷自己,不禁有些愕然。

“呵呵”,陳安咽了一口血,顫巍巍地緩緩站起,轉過身來面對風伯,把後背留給了其他五仙,似乎完全不在意曹尚等人可能的偷襲。

“必須承認,兩個世界都能苟延殘喘至今,你們居功至偉。但,萬年以降,你們的目的還如最初那般純粹嗎?”

“我,不是太明白小友在說些什麼。”風伯和善的面容隱隱蒙上一層陰霾。

“呵”,陳安面上有一絲嘲弄閃過,轉過頭去看向了依舊委頓在地的崇日,旁若無人地對他道:“在血月刀斬入淵海時,世界就穩定下來了。可數千年前在北地南域的海濱處出現的黑潮,以及最近百年頻頻出現的血妖潮無不陳述着,插在淵海中的血月刀出了問題,那會是什麼問題呢?監守自盜?”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個表徵,其實際的原因其實是……”

陳安就像是個演說家一樣,站在祭台上轉了半個圈,與曹尚、趙昺等人面對面,聲音陡然一盛道:“你們在破除封印,破除這方世界對血月刀的封印。”

此言一出,趙昺五人面色同時陰了下來,看得陳安好不暢快,大笑着一揮手,將祭台上殘餘的雲氣吹散殆盡,伸手指着空蕩蕩的祭台道:“哈哈……,可惜你們不知道,其實血月刀根本不在這封印之中。哈哈……”

曹尚等réndà驚失色,瞪起環眼,目光只在祭台上打轉,好像要從中找出陳安施展障眼法的痕迹加以揭穿。

唯有陳安身後的風伯面色不變,顯是早知道如此,此時聞言冷淡地出言問道:“刀究竟在什麼地方?”

“其實剛剛就已經告訴你了,在你我心中,只是你不信而已。”

陳安面上有着不正常的紅暈,彷彿硬憋着什麼,他聞言踉蹌轉身,再次面對錶情看起來有些陰鬱的風伯道:“你不殺我,不就是想知道血月刀的下落嗎?好,我成全你們,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血月刀。”

隨着他話音的落下,整個場中的氣氛都開始變的不一樣起來。

天空無雲自暗,一抹彎彎的月牙,泛着淡淡的猩紅色光暈出現在天邊,就像是個探頭探腦的孩子,如同覬覦玩具一般,窺視着這一方世界之中的所有生靈。

陳安跨出弓步,腰背微彎,左一手擺在身側,右手虛握置於小腹之前,整體做拔刀之勢。這一套動作初時滯澀,後來經越發流暢起來,似乎他身上的傷勢在迅速好轉。

“不好,事情有變,快阻止他。”

風伯作為曾經的天庭正神,見識何等豐富,只看陳安這個樣子就知道事情有反覆,連忙呼喝其他五仙上前幫忙。

祂確實是因為想要知道血月刀的下落,才對陳安手下留情;他也確實早知道血月刀已然不在祭台之上,因此才設下眼前之局;他甚至還知道有人將會來激活血月刀。

也就是說祂從很早以前就在布局謀划了,為的就是等待陳安的到來。

與祂相比,其他五仙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

但他們也不蠢,沒想到這麼多,僅僅只是因為境界層次低了點,有些信息不對等,這才被風伯蒙了這麼多年。

陳安質問的話語,句句針對風伯,立時讓他們反映了過來,自己等人估計也是風伯的槍頭。

不過現在卻不是內訌的時候,陳安的變化極其詭異,明顯就是有大變故將要發生,若是袖手旁觀,事情一旦發生,他們也絕對討不了好。因此,一同向著陳安飛撲而上,各施神通妄圖阻止他繼續下去。

但已然不及,陳安體內有一股猩紅煞氣飛出,那是一直寄存在他體內的血煞陰罡。猩紅煞氣飛了一圈,最終在陳安面前停了下來,變成了一根三指粗,一臂長的墨綠色刀柄。

看着刀柄,陳安動作微頓,略顯遲疑,不過僅僅只是一瞬,他就再次堅定了下來,毫不猶豫地一把向那刀柄抓去。

其實從他意識到背後大能的存在時,他就對拔刀之事心中抵觸,血影出現數次來提醒他拔刀,他都置若罔聞,甚至從來不去打聽東萊在何處。直到被流放東荒,無計可施之時,才將拔刀作為備選。

然後又流落至這方世界,更多的還是在突破自身,感悟法理,拔刀也許有好處,但永遠強不過自身所掌握的力量。且被幕後大能所操縱的恐懼感也讓他遲疑不前,古道一路雖腳步未停,但卻也沒有刻意追尋,更多的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觀望態度。

可現在真的拖不下去了,剛剛若不是風伯留手,五仙實力太差,他可能已經當場斃命了,就是現在傷勢也在不斷惡化,風伯打入他內體的力量,真的有一種雋永之感,不斷侵蝕消磨着他的生機,毀壞着他命元,近似星辰的強悍身軀,從根基結構上都在坍塌毀滅。

若不拔刀,十死無生。

在這一刻,陳安竟想到了剛剛與血影的對話。對方除了回答了他幾個問題之外,就是告訴他拔刀的關竅,卻沒催促他拔刀,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他反覆一樣。自主權全在他手中,可現在看來強大的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