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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陽錯

一刻鐘後,所有妖魔全都變成了肉泥,連一塊完整的軀體都沒有。

因為傅恆演練劍技時還加入了無光劍的真意法理,使得大部分血肉都被深沉的黑暗吞噬了,這裡的血肉並不完全。可即便是這樣,血色依舊侵染了廳中原本鋪着的紅色地毯,在其上留下暗沉的色澤。

嘶。

忽然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yun xi"聲響起,地毯上的暗紅色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又變的鮮紅如初。

傅恆若有所感,再次向遠處那張漆黑座椅看去,只見那上面正有一個黑甲人由淡淡的虛影漸漸凝實。而看那黑甲人的面貌,竟是傅恆此行的目標—顒圖。

這等詭異的場景一般人心中都會有些心中打鼓,可傅恆卻非一般人可比,確認對方氣息不錯,就沒有廢話的跨前一步,重鈞再次出手。

無匹風壓相隨,空間都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肉眼可辨的蛛網裂紋勾勒出重劍落下的軌跡,直接描繪到黑甲顒圖的頭頂。

黑甲顒圖的身形在這種壓力下陡然凝實,一手將傅恆斬下的劍刃握住。可劍雖然握住了,劍上的龐然巨力卻轟然砸下,彷彿精鋼鑄就的漆黑座椅砰的一聲炸成齏粉,顒圖身上的黑甲也片片碎裂

他本人悶哼一聲,口鼻眼耳具都溢出一絲血線,原本詭異恐怖的他在這超乎想象的巨力下,虛實暴露無疑。

這主要是重鈞劍太具有欺騙性了,它的巨型體積雖大如門板,但以平常精鋼鑄就頂多也就一兩千斤,奈何深海鱗鐵本就比一般鋼鐵重的多,又被衛宏用技法和銘刻之法加重,整體達到萬斤。

而這僅僅只是劍本身的重量而已,以傅恆的膂力這一劍下來,起碼十萬斤巨力不止。

吃這一擊,顒圖原本機械的目光,漸有凶芒凝聚,手上發力竟將重鈞劍又頂了回去。

這下傅恆有些驚異了,剛剛那一下雖是試探居多沒用全力,也起碼得有七八萬斤的分量。以東荒體系,不善力量的超品在這一擊下都有可能斃命。

顒圖能夠正面擋下這一劍就已經很讓傅恆高看了,他竟然還能給頂回來,難道他竟是擅長力量的超品不成。

儘管兩人做了不短時間獄友,傅恆還真不知道顒圖到底擅長什麼方面的秘術,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品級,最多根據鎖魂環的存在確定其為高品往上。

可現在看來,不止如此啊。當然也或許是他這兩年有所精進,畢竟靠融合魂牌提升實力的體系,相對而言晉陞還是很容易的。不過不管是怎樣,現在的顒圖都值得傅恆正視。

因此,一劍過後,傅恆扭腰發力,第二劍又至,並且比第一劍的力氣還要大,就這麼生生砸了下來,勢要將顒圖砸成肉泥。

這兩劍之間銜接的完全沒有間隙,就好像他完全不需要蓄力,也完全不需要緩衝,門板大小的重鈞劍化作光影,上下起伏了一下,就帶起無匹風壓再次留下。

這一幕看得面色陰冷的顒圖都忍不住眼角抽搐,不用思量,這一劍也不能硬接。

他的整個身軀陡然炸成黑霧,四處飄散,卻又在傅恆身後十丈處聚合重塑,堪堪躲掉了這要命的一劍。

只是這一躲卻盡顯狼狽,剛剛營造出的恐怖魔王樣氣勢蕩然無存。

傅恆卻不管這些,身為武道宗師,招式自然能放能收,原本前沖之勢一頓,全然違背常理的後撤一步,這一步步幅甚大,直跨過了七八丈距離,同時手中之劍下落之勢改為扭腰反撩,一記橫掃千軍就向著身後的顒圖揮去。

這一劍不止速度極快,且劍刃隱隱變暗,彷彿光線都被龐然之力扭曲,無光劍意附着其上,顒圖若再像剛剛一樣解體躲避,必然被吸引斬殺。

眼看着顒圖絕對躲不開這一擊,突然傅恆腳下紅毯中有無數紅色絲線飛射而出,緊緊地纏上了傅恆的手臂,使得他手中劍勢微頓了霎那,顒圖趁勢一個後躍躲了過去,落在距離傅恆十五丈遠的地方,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傅恆動作全然不見滯澀,如行雲流水一般翻轉手腕,盤旋劍刃,將那看起來似乎堅韌無比的紅色絲線盡數斬斷,順手還給了地上紅毯一下狠的。

一聲慘叫自紅毯中傳出,鮮紅的色澤迅速褪去,於顒圖身邊凝聚成一灘紅色爛泥樣的怪物,

七八根觸手捧着應該是腿腳的部位,輕輕撫弄。

“是你,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還活着?”

詫異的聲音自顒圖口中響起,他眼中那種奇怪的無意識狀態消失,看起來似乎有些生人氣息。並在剛剛交手的電光火石間認出了傅恆。

“我活着,你很驚訝?”

傅恆沒有追擊,只是這麼面色古怪地看着顒圖。他本來想擺出一副玩味的表情以配合所說的話,但現在這個情形實在讓他不知該以何等心緒對待。

因為眼前這個場景實在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首先就是顒圖,這個他眼中的昔日仇敵,已經不能算是人了,那幾乎可以用肉眼辨識的煞氣,以及剛剛被自己破壞的儀式都似乎是在說明着什麼。

其次就是這個所謂的“陷阱”,他原本以為是顒圖得知自己追來的消息,故意設下的,但現在看來,可能是有些陰差陽錯了,這個儀式確實是一個陷阱,但針對的似乎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你竟然能從黑潮中逃脫,確實超出我的想象。”

儘管在說著驚訝的話,可顒圖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他不是在裝冷酷,而是只能這個樣子。

“其實,你才讓我驚訝,短短的時間裡就達到了超…不對,不是超品,應該是墟級才對,墟

級的妖魔。”

傅恆的面色相當複雜,他見過很多被煞氣侵染,無奈異化的人,卻是第一次見主動妖魔化自己的。由此可見,顒圖在很早的時候就和妖魔勾結在一處了。

原本他以為,被以勾結妖魔罪發配大冰川的人,都是被冤枉的,全是不舍親人被煞氣侵染異化,做出一些喪失理智的事情,才被發配到那裡澄澈思想,誰知這裡面還真有沒被冤枉的人。

“羨慕嗎?”顒圖不止表情沒變,語氣也相當的輕鬆,就好像這些真的是他一直以來的追求。

“強大的實力,崇高的地位,眾人仰視的目光,這些一切的一切難道你就不心動。”

顒圖虛握手掌,似乎是在感受自己的力量,他面上的表情終於開始產生了一絲變化,變得瘋狂,變得嗜血。

傅恆面色有些發沉,猜測是一回事,聽到顒圖主動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這個世上真的有人為了追求力量,主動勾結妖魔的,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要知道,東荒的妖魔是沒有理智的,只有混亂、瘋狂、嗜血。心情好了,或許會逗弄一下飼養的人類,心情不好了,隨時可以把人類當食物吃掉,用與虎謀皮都不足以形容顒圖這種做法的瘋狂。

不過也不知道該說顒圖是走運還是倒霉,君月一拔出血月刀後,東荒大變,原本混亂嗜血的妖魔們雖然大量消逝,但存活下來的部分卻漸漸獲得了理智,懂得與人妥協周旋。甚至還主動幫助“

有需要的人”轉變成妖魔。

傅恆對此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來評價好。

“對了,你感受不到這些,你從來沒被人鄙視過,瞧不起過,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對你來說唾手可得,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願意聽你的…為什麼他們都擁護你…明明我才是老大,我才是城主…”

顒圖還在絮絮叨叨着,同時眼眸變的通紅,並漸漸濃郁到似乎能滴出血來。

“哎,”傅恆嘆了口氣,這些妖魔本質上還是瘋狂混亂的玩意啊,殺這種玩意一點報仇雪恨的kuàigǎn都沒有。

想歸這麼想,他手上卻沒有遲疑,重鈞劍帶起一陣風壓,再次出手,卻不是迎向徹底爆發,衝鋒而來的顒圖和輔助進攻的紅泥魔物,而是向身邊的一根白玉石柱掃去。

白玉石柱應聲而破,騰起一陣煙塵,煙塵聚形成為了一隻全身由岩石組成的不知名魔怪。

“果然,加上顒圖,三個墟級妖魔。”

這陣容可以說相當豪華了,超品強者都是有來無回,甚至都可以叫板封神階,不過對上傅恆還是有些不夠看。他是真正的武道宗師,且還不是普通武道宗師那麼簡單。

在黑潮之中的經歷使得他的心境有了質的變化,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大機遇一點也不假。

正是靠着這種大恐怖,靠着小鮫女的死,他徹底領悟了家傳無光劍的奧義,明白了什麼才是真正的無光之暗。

請衛宏幫忙打造重鈞劍,就是為了鍛煉自身,彌補自身劍意最後的短板。

他現在已經觸摸到了那層天人之限,之所以還不能突破,完全是因為小鮫女的死這個心結,所以他才會有意無意的將一切往顒圖身上引,把他聯繫成導致小鮫女死亡的直接原因。妄圖通過擊殺他,來獲得這個心結的釋然,踏出最後的那一步。

因此,他沒有任何猶豫的斬出手中的重鈞劍,且一出手就是這段時日所參悟的最強絕學——無光之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