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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叫我嗎?”林清清指指自己,然後疑惑的問道。

這是醫院西北角的一棟樓,大概平時都是用來接待像歐遠瀾那種“重量級”的病人,所以並沒有多少人來這裡。

此時林清清四周環顧了一圈,發現這裡出來了她和那個中年婦女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人了。

那個女人走進了,她的腳步蹣跚,似乎每一步都邁的格外沉重。她清亮的眼睛裡湧出淚水,看林清清的眼神就像是一件十分珍貴的物品一般。

“你都長這麼大了,這麼大了……”她喃喃自語,眼淚卻越來越多,越來越急。

看着她怪異的舉動,林清清一隻手護着肚子,然後緩慢的往後倒退着,企圖和這個女人拉開距離。

司機在門診樓等她,這裡又沒什麼人。萬一眼前的女人是個神經病怎麼辦?她一個人倒是沒關係,要是傷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一直都只顧着盯着林清清的女人這才注意到她的肚子,她看着那隆起的小腹,不由得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都有孩子了?”或許是因為驚訝,她的眼淚反倒是止住了。

看着這個素昧蒙面的女人,林清清就像是一直處於驚恐中的貓一樣,渾身的汗毛幾乎都豎了起來。“你為什麼認識我?你想做什麼?”她快被這個女人搞瘋了。

女人搖搖頭。“我不想做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對你做什麼呢?”她像極了魯迅小說里的祥林嫂,她就只知道哭,說出來的話都教人無法理解。

掃了一下四周,林清清決定還是趕緊離開這裡。這個陌生的女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她都不知道,萬一真對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她可能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看林清清想走,這個女人慌忙拽住了她的胳膊。“先別走,再讓我看看你,再讓我看看……”她祈求道,眼淚不斷的湧出來,她那張蠟黃的臉上全是淚水。

林清清怕極了,她用力甩着胳膊,一不小心,就把這個陌生女人推了出去。她趴在石板路上,額頭恰好磕在花壇上面。

看着鮮紅的血液從她額頭上湧出來的時候,林清清再也不能把自己當做沒事人一般了。她開始驚恐失措,她也想過趕緊跑,但殘存的理智和道德都阻止了她。

就在她慌亂不知所措的時候,一直在門診處等候的司機終於趕了過來。看見眼前的一幕,司機先是過來確定林清清的情況。

“快,叫醫生!”林清清蒼白着臉,她的理智終於恢復了一些,趕緊哆嗦着嘴讓司機去叫醫生。

在急救室門口,林清清渾身還在不停的發抖。回想起剛剛那一幕,她依然心有餘悸。一個陌生的女人就那麼直愣愣的扯住自己的衣服,說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對,就是親生母親。

如果不是因為在掙脫她的過程中聽見了這四個字,林清清還不至於那麼沒輕沒重就一把把她推那麼遠。

此時坐在急救室外面,她正在等裡面那個女人包紮。她的手指絞在一起,不斷的勾連然後在用力的分開,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大拇指上她自己用指甲扣出了幾個指甲印。

同裡面的人一樣,她的心情十分複雜。這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個笑話,當年她明明看見自己的母親身上蓋着白布永遠離開了她,她明明看見那具冷冰冰的屍體化作了一捧骨灰,現在怎麼又會出現在她面前呢?

這是惡作劇,一定是有人的惡作劇,林清清在心裡篤定的想。她準備起身,她要回家,她不想和這些無聊的人浪費時間。

至於還躺在急救室里的那個女人,讓人賠她一些醫藥費好了。雖然以前她最不屑那些有錢人用錢擺平一切的闊綽做派,但現在,她一點也不介意變成那種人。

然而正在她準備走的時候,急救室的門卻被打開了。那個女人走了出來,就站在她身後。“清清……”她欲言又止。

額頭上的那個傷口縫了幾針,上面已經被紗布貼了起來,看起來並不怎麼美觀。只要她一說話或者一做什麼表情,就會牽扯到那個傷口隱隱作痛。

終究是自己推的,林清清還是沒能忍心就這麼走開。“你到底要說什麼?”她露出一張兇巴巴的臉。

其實她並不想這樣,她只是不想再聽這個女人說親生母親之類的事情。說真的,那些往事真的讓她害怕。

曾經她以為自己沒有父親,但一直到林懷之死的時候,她才接受了他就是自己父親的事實。後來她以為自己終於變成了這個世界上的孤兒,卻不曾想,又冒出了一個自稱是她親生母親的女人。

她也只是個普通人罷了,實在是沒那麼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一波又一波的打擊下,她那顆脆弱的小心臟幾乎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我沒騙你,你確實……”那個中年女人疼的齜牙咧嘴,卻還想說些什麼。

“不可能!”林清清的聲音冷的不像話,就算是對林語,她都沒用過這種語氣。“我媽已經死了,很久之前就死了。”她臉上的表情十分篤定,不容反駁。

對上那個中年女人那雙清亮的眼眸的時候,林清清有些心虛。她從那雙眼睛裡看見了自己,也深知對面的那雙眼睛,幾乎和她自己的如出一轍。

世界上長的像的人多了去了,可能這只是湊巧,也可能這只是一個高級別的惡作劇。如果那人真想整她,做到這個程度也是有可能的。

中年女人的臉上滿是哀傷,她只能緊緊閉着眼睛,似乎這樣才能化解身體上和心裡的痛苦一般。“你右腳踝上有一小塊被開水燙過的痕迹。”她輕聲說道。

一直心存僥倖的林清清徹底崩潰了,因為事實的確如那個女人所說,她的右腳踝上,有一塊淡粉色的被開水燙過痕迹。除了她自己,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塊疤痕的存在,甚至連歐遠瀾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