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李光看了看後面那三位公子,誠懇道:“申公子比較穩重,唐公子和劉公子是比較愛玩鬧的。”

嚴世真不說話。

“嚴先生,我們要下去找公子他們嗎?”

“等會兒吧,讓他們再玩會兒。我在這上面看着他們就好。”

李維翰帶雲樹買了果脯,點心,又帶他看了書籍、古玩、字畫。幾人像模像樣的點評一番。

雲樹比較懂書,向大家強烈推薦了幾本有意思的書;劉承熙是個愛寶的,雖然年紀小,但對古玩還是有一些研究;申思堯家學嚴謹,除了弓馬騎射與兵法,還被要求研習書法字畫,所以他才跟書香世家的李維翰交好,對字畫品評了一番。李維翰在旁邊只是笑,覺得有了雲樹,這個小圈子才算完整。唐安盛沒有顯出本事,有些着急。

幾人來到佛殿,佛像金碧輝煌,莊嚴肅穆,雲樹上前請香跪拜。

雲樹從李維翰身邊走過去,李維翰眼看他卸去方才的言笑,神思莊重,長睫下一雙美目,此刻蒙上了悲涼,比起第一次見他,柔嫩的面龐瘦出了骨的輪廓。雖然冬衣未褪,身板依然瘦瘦小小的。

不是面對自己蠻橫無理時的萬分好脾氣,不是被無禮擄虐後的寬宏大度,不是為自己考慮,為李家考慮的坦誠真摯,不是新奇好動,不是萌然可愛,不是言笑晏晏。。。短短的一瞬間,李維翰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她的父親、母親,她的依靠被一塊塊抽去,而她僅憑着堅強的心性,一步步向前走去。

這讓少年李維翰心跳變得沉重起來,第一次生出了想好好照顧一個人的想法。

雲樹在父親的喪儀上聽法師誦經,雖然聽不懂經文的內容,可是那沉靜的木魚聲聲和抑揚有致的誦經之聲,聽得人心緒平靜許多。

雲樹向旁邊侍立的僧人雙手合十道:“我佛慈悲,師父,我想在這佛殿內為先父先母點兩盞長明燈。”

那僧人見雲樹衣飾稍顯素樸,可是身後幾個小公子服飾卻一個比一個華麗,捧手道,“阿彌陀佛。長明燈者,即正覺心。以覺明了,喻之為燈,照破一切無明痴暗。為已逝者點長明燈,逝者可盡享天福,不墮惡道,投生做人,出生在尊貴的佛化家庭。施主是個孝義之人,請隨我來。”

供奉過長明燈,僧人送雲樹從佛殿出來。

劉承熙道:“想不到雲公子還是個信佛之人,咱們來這寶相寺這麼多次,都是做耍的。”

雲樹神思慘淡道:“不過是希望先父、先母早登極樂之地,不要過於擔憂我,是我心中的一個念想罷了。”

這幾位都是父母雙全均健在的,聽了雲樹的話,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接話好了。

李維翰走過去,拍拍雲樹的肩頭,慷慨道:“不要擔心,以後我罩着你,沒人敢欺負你的。”

申思堯也走過來,“以後我們就都是朋友了,我們都會罩着你的!”

雲樹看看他們,凝出笑臉道:“謝謝,雖然相處時間不長,我已經拿你們當好朋友了。”

唐安盛走過來道:“往事不可追,且看看前路如何。好朋友,要不要卜上一卦啊?”

藉著善男信女對菩薩的虔誠,這寶相寺的後面倒是有許多佔卜、算命的攤子。

劉承熙道:“這個可信嗎?”

“玩玩嘛,說得好聽就信,不好聽就不信。來來來,雲樹。”雲樹被按倒一個算命的攤子上。

算命的早就注意了這一行衣飾不凡的公子了,堆滿笑道:“小公子,是要看相,還是測八字啊?”

“算命,算命。撿好聽的,說來聽聽。”唐安盛道。

算命的捋着山羊鬍,一本正經道:“這位公子此言差矣,每個人都是有一定的命相的,怎可胡亂說?”

“這樣啊,那我們換一家。”唐安盛拉起雲樹就要走。

“公子留步,公子留步。”算命的一看到手的客人要走,立時急了,“我的意思是,這個,每個人命格都不同,但這位小公子一看就知命相不凡,且告知在下八字,在下好好為小公子測上一測。”

“這還像句話。”唐安盛挑着眉道。

對於命數,雲樹覺得朦朧而神秘。對於這算命的會說什麼,則完全是好奇。便執筆寫了自己的八字。

申思堯見了雲樹的字,不由讚歎:“好字!”

雲樹回頭淡笑,“思堯過譽了。”

算命的接過看了,眉頭微皺,沉吟半晌,又多方掐算手指,方道:“這位小公子的八字含四墓庫之土,也就是八方之氣。土能生髮萬物,庫中八方之氣相互激發而出,以後或將呈現萬木逢春的蓬勃命勢。命中含八方之氣者,必將得貴人相助,日後貴不可言,只是早年會有孤苦,命運多波折。”

算命的一席話,把眾人說得一愣。雲樹確實父母早亡,自己這幾個富家子剛說完以後要罩着他,那他以後的命格貴不可言,是能走到哪一步?是了,雲樹才思敏捷,想來日後金科及第,入朝拜相,也未可知。

算命的看這幾個公子都被唬住了,心中正是自得,雲樹忽然道:“這位先生,您剛才是不是聽到我們的談話了?”

雲樹本來滿心好奇,可是聽着算命的賣了半天關子,就說出這麼段玄言,頓覺無味。這算命的除了編些五行八卦之語,其餘的判詞,幾乎就是他們剛才談話的內容,至於以後命格如何貴不可言?雲樹心中冷笑,難道幾十年之後,還要再找他算賬?

雲樹一語,算命的差點被驚掉下巴。“我這京城第一神算的招牌可是多少年的了,這,這,這是在下從公子的八字中推算出的命格,您這麼說,倒是打我臉了。”

唐安盛率先笑起來,“算命嘛,當然要撿好的說給咱們聽。說的還算不錯,是吧,雲樹?”

“貴不可言的命格?雲樹以後莫不是也要入朝拜相?維翰,這可是令尊的接班人啊!”申思堯湊趣道。

李維翰笑道:“得功夫,一定把雲樹引薦給父親。”

他們都是一番好意,雲樹笑道:“說得倒也不錯。今日得遇你們,可不是遇見貴人了嗎?”

“這話說的在理,今日我們也算是遇個未來的貴人了。看這天兒不早了,雲貴人要不要請我們幾個小酌一番,慶祝一下啊?”劉承熙道。

雲樹抬頭看看日頭,笑道:“確實,發現自己未來還有如此的好命格,多虧各位哥哥了。這一頓,自然是不能推脫的,如此,咱們走吧。”說著雲樹從荷包里拿出碎銀子,付了帳。

算命的望着一行人走後,面露凝重。這小公子聰敏異常,看其八字,日後確實會貴不可言,可是其中的波折起伏,痛苦磨難也非常人的一生可比。自古,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怎麼,那小公子命格有何不妥,你面色這般凝重?”嚴世真在算命的面前坐下,順手從算命的面前抽過雲樹的生辰八字,目光掃過去,也是一滯。

算命的看到嚴世真,轉換了笑臉,“這位先生看相,還是測八字啊?”

“都不是,過來坐坐。”嚴世真道。

算命的聽了,鼻子差點氣歪,又不得不忍氣道:“在下小本生意,先生不若捧個場。”

“我想聽聽你對剛才那位小公子的判詞,再決定要不要算上一卦。”

算命的想從嚴世真手中抽過那張八字,卻被嚴世真避開,塞進袖中。

“這位先生,我們算命的也是有職業操守的,這前面客人的八字,是不能胡亂給人拿去的。”

嚴世真在桌上拍了雙份銀子,“一份買八字,一份買判詞,你要不要說?”

算命的一看算一個命格,多得兩份報酬,何樂而不為?立刻也不顧什麼行業規矩了,全倒了出來,比跟雲樹說的還全乎。

嚴世真面色微沉,道:“以後你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像你這樣隨便就把客人的命格八字泄漏出去,被厲害的客人知曉了,你可是會吃不了兜着走。這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算命的聽得臉色一白。算命這麼多年,這位客人也是奇怪,花錢不算命,而是買別人八字,判詞,買完,還怪自己賣給他了。

“好自為之啊!”說完,嚴世真起身邊去追雲樹他們去了。

走路的時候,雲樹悄悄拉住李維翰的衣袖,李維翰會意,二人落在後面。

雲樹面有憂慮道:“維翰哥哥,我並不了解這城中飲宴之所,若選的地方不當,恐怠慢了。”

李維翰想了想道:“放心,這個交給我。”

吃飯的地方是李維翰挑的。百味齋,京城的百年老店,裝飾雅緻,烹、燒、烤、炒、爆、溜、煮、炖、鹵、蒸、臘、蜜、蔥拔都有獨到之處,重要的是價格不菲,檔次夠,在這裡宴請這幾位自然是最相宜的。

要說雲樹請客,李維翰為什麼挑了這麼個貴地方?其實李維翰是為雲樹考慮的。

在這百味齋用飯雖然價格不菲,但是可以說明雲樹重視這幾位的態度。雲樹與這幾位結交,第一頓飯,萬不可跌了面子。

進了百味齋,李維翰悄悄拉了雲樹的袖子,二人又落在後面。

李維翰悄聲道:“這頓飯我不與你爭,而是讓你來請,是因為,借了這個由頭,你以後若有事情,也好叫他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