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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樹!”

李維翰這些日子來多了,也不待門房通報,就進來了。在嚴世真的一再告誡下,他才開始喚雲樹。

“維翰哥哥!你來了?”

雲樹雖然為了今天做了諸多準備,但是並沒有叫李維翰來撐場面。滿是上進心的李維翰這些日子忙碌起來了,今日倒是來的巧。

聽到“維翰”二字,薛蘅不由又往外看,然後他就想笑了。

這不是茶樓上那個唐典御笑臉相迎的公子嗎?當今宰輔家的公子!

當時幾人一起,還不覺得,如今再看,這二人的關係竟如此之好!這雲樹手眼通了天了!他是怎麼與這李維翰結交的?李文聲與柳澄江可算不上是交好的朋友。

唉,可見能人自有能處,不是年齡可以限制的!

“前些日子送你騎得馬兒太笨了,我給你挑了一匹新的,順路牽過來了,你快來看看。”李維翰歡天喜地道。好像是別人給他送了馬兒。

雲樹跟着李維翰來到門外。

李維翰指給他看的那匹棗紅馬格外漂亮!一身棗紅毛,兩耳挺俊,一雙溜溜圓的大眼睛,甚為明亮,眸子里映着自己與李維翰的影子,睫毛長長。雖然年齡不大,但肌肉勻稱。

為什麼說它年齡不大呢?因為它個頭兒不高,雖然肌肉勻稱,卻不是那種成熟的飽滿狀態。

“喜歡嗎?”李維翰道。

“喜歡!”

“上去試試!”

“現在?”在李維翰的鼓動下,雲樹跨步上馬。果然,不像再之前那般笨拙的爬半天了。想起那日在李維翰面前笨拙上馬的情形,雲樹不由臉紅。

“謝謝維翰哥哥!不過這馬兒如此俊,怕是維翰哥哥花費不少。”

“十二哥送你馬兒,談花費就俗了!這是馬鞭。”李維翰遞過去。

那是一隻天然竹製馬鞭,雲樹一見便喜歡。“一節一目皆天然,珠重重,星連連。繞指柔,純金堅。繩不直,規不圓。把向空中捎一聲,良馬有心日馳千。好鞭子!謝謝維翰哥哥!”

“高達夫的《詠馬鞭》,你吟的很好聽。好了,馬兒送到了,我還有事,今日沒法留下來蹭飯了,改日再來。”

李維翰說著自己翻身上馬。

雲樹一臉羨慕的看着他上馬的風姿。

李維翰對他笑,“我先走了。”

“維翰哥哥路上小心。”

“嗯。”李維翰帶着家僕,打馬走了。

雲樹目送他拐過街角,轉身吩咐門房把馬兒牽到馬廄,好生餵養,自己才進去。

“薛公子久等了。”雲樹在小桌上放下馬鞭。

“無妨無妨。李公子送的?”薛蘅望着桌上精緻的馬鞭問道。

雲樹笑,“維翰哥哥送了匹馬兒給我,這是配套的馬鞭。”

“沒想到,雲樹公子竟與宰輔家的公子如此交好!”

“是維翰哥哥抬愛了。不知薛公子考慮的如何了?”

“不知雲樹公子所說的靠山是?”

“薛公子覺得李公子如何?”

“那,那自然是好!”宰輔在身後,典御在身旁,那哪有不好的?

“那薛公子是何決定呢?”好是好了,雲樹還想要一個肯定的答覆。

薛蘅仍有猶疑,沒有立即接話。

“公子,萬安堂的東家來了。”紫韻又在門外稟道。

“萬世明?雲樹公子還邀了他?”薛蘅臉色變了。

雲樹點頭。

“薛公子知道,家父與家母在家中停靈多日,我時間有限,必須儘快將這件事定下來。濟世堂自然是我的首選,但若薛公子不允,我還是要找別人合作,儘快解決這件事的。昨日也向萬安堂下了邀貼,就看您二位,誰願意接受雲樹的請求了。”

雲樹的最後一塊磚,一定要把薛蘅的陣腳砸亂。他讓孟管家和雲帆他們調查這麼多天,不是白調查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今天約談薛蘅,雲樹再腦子裡翻來覆去想了好多遍,最後義父支持他一試。雲樹自我感覺,這招用的還不錯。

您要是定不下來,不好意思,下家還等着呢。您要想清楚,下家可是您最大的對手。猛虎之翼,您要是不敢接,那就給別人了,您可別後悔。

對不起了,時間有限,請您快點做決定。

薛蘅果然急起來。

濟世堂的強力對手萬安堂!他的死對頭萬世明!其實,除了年幼外,雲樹確實是極好的合作夥伴,若讓萬世明搶去,這剛剛昂起的頭,怕是昂不久了。

“我答應雲樹公子的第二個建議。”薛蘅一咬牙,鄭重向雲樹伸出手。

雲樹展顏一笑,走過去,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握手為盟!”

“握手為盟!只是這細節還有待商議。那萬世明?”

“薛公子放心。”

雲樹走到門前對紫韻吩咐道,“去請萬東家到東偏廳用茶。奉上最好的茶餅,給萬東家細細烹茶。如果萬東家等急了,去書房讓義父先出來作陪。”

紫韻去後,雲樹順手把門關上。

雲樹不想得了一個朦朧的協議,就放薛蘅的刺激點萬世明離開。薛蘅必須將協議白字黑字簽字蓋章定下來,免得一緩,又生出諸多是由。時間有限,就必須快刀斬亂麻。

是以她仔細研究過,協議該如何立?偏廳也一早就備好了筆墨。

薛蘅猜出雲樹的想法,苦笑着搖頭。自己竟被這個小孩子吃得死死的。

畢竟雲樹在供奉御葯之事上,不遺餘力的幫了他,如今還帶着強力的後盾與誠意要與他合作,他也要拿出誠意。

雲樹與孟管家清點庫房,將庫房囤積之物盡皆折算,加上現銀,拿出四萬兩白銀開藥房。

薛蘅也出資四萬兩白銀。藥房經營與管事都由薛蘅負責,但是為了避免與濟世堂牽連,明面上的東家是雲樹。二人各從紅利中抽出一成,一成供各種打點,一成以安大樹——李維翰。

這個新藥房的經營完全與李維翰無關,而雲樹卻願意拿一成紅利給李維翰,她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這一成紅利,據云樹解釋,是為感謝李維翰,對濟世堂在供奉御葯上的照顧,為濟世堂出的。

薛蘅有些驚訝雲樹在金錢上的大度。

雲樹笑道:“我這個人,沒什麼大志向,這筆錢投在藥材行,多少有些利潤便好。”

薛蘅笑道:“雲樹公子此言差矣,所謂長袖善舞,多財善賈。我們下了這麼大的本錢,加上我對這藥材行的熟識與專業,豈有不賺錢的道理?”

“那就借薛公子吉言!我們一起發大財了!”

“一起發財!”

兩人簽字蓋章完畢。薛蘅道:“如此,雲樹公子放心了吧?”

雲樹笑,“自然是放心了。”

“那唐典御、李公子?還有那個萬世明?”薛蘅指指對面。

“這是自然。請薛公子稍等,我先去與萬先生言明情由。”

雲樹的心思都在濟世堂,邀萬安堂的萬世明一在刺激薛蘅,二也是不得已的備用之選。如今既與薛蘅達成協議,自然要與萬世明說清楚。

萬世明受邀到訪,卻被晾了好半天,本就脾氣不好的他,便有些暴躁。

紫韻正要去書房叫嚴世真,見雲樹從西偏廳出來,忙跑過來。

“什麼情況?”

“那萬東家面色不太好。小姐還是小心為好。”紫韻小聲道。

雲樹硬着頭皮踏進東偏廳。一個三十多歲,身有虛胖的男人帶着難看的面色,在室內踱步。

“萬東家,久等了。”

萬世明抬頭看到這個翩然的少年郎,愣了片刻。“雲家公子,雲樹?”

“不才,正是在下。”

“萬某受邀而來,不想竟然被晾在這裡許久。不知雲公子是何意?”

雖然這雲小公子皮相極好,但萬世明這會兒怒氣上涌。邀自己上門的竟然是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還讓自己白等那麼長時間。這說出去,老臉都要丟光了。

比起薛蘅,這萬世明的脾氣卻是爆多了!雲樹心中暗道。

“雲樹失禮了。念在雲樹年幼無知,還請萬東家海涵。”

萬世明雖然生氣,但是對着這麼個孩子,再發脾氣,未免有失度量,只好不再深究。

“我們還是說正事吧,不知雲公子所說的生意?”

“實在抱歉,雲樹昨日下帖,確實是有一筆不小的生意,要與萬東家商議。可是,萬東家今日登門稍晚,這生意,已被別家攬了。”

萬世明聽了這話,差點要跳起來。

自己被邀來談生意,竟然還不是唯一一家?竟然還有競爭對手?

昨日剛被濟世堂搶了供奉御葯資格。見帖子上寫的生意有些誘人,腦袋一熱,想聽這雲公子多說說生意的詳細內容。要真好的話,完全可以撇開這雲公子,自己獨做。因此,也並沒有十分在乎,才拖拖拉拉這麼晚登門。沒想到,今日竟然又被搶了生意!老臉徹底沒了!!

桌上的茶盞“啪”的摔到地上。萬世明氣吼吼的離開。

雲樹並不知道,她給自己埋下了什麼隱患。

薛蘅從西偏廳轉出來,滿面擔憂道:”雲樹公子,我與萬世明打過很多次交道,他並不是個氣量大的人,看他今日這般離去,您以後還是要小心些,別再與他遇上了。”

雲樹的心思都在怎麼說服薛蘅上,並沒有好好思量,如何婉言安撫萬世明。如今話又說的有些直,她自己也知道有些不好,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又無法收回來,重新組織。

雲樹俊美的小臉上,眉頭微擰,“薛公子都這樣說,我只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