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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坐到了暖榻之側,將恕兒掩面拭淚的手握在了掌心。

恕兒淚眼朦朧地看向劉,哽咽道:“哥哥,我娘親要殺你……我不知道她在白玉宮中有沒有其他勢力,但僅僅是她一個人,你的安危也大有問題。你既然已經寫好了賜死林太妃的手諭,我們明日就啟程離開。到時候,你弄虛作假一番,沒有人會懷疑林太妃的死。”

劉搖頭道:“你渾身是傷,需要靜養一陣子,明日啟程不合適。”

恕兒着急道:“可是我娘親她……她不止是在謀劃。她都未與我說過此事。我看到阿杏姑姑的反應,也推測到她也沒有事先告訴過阿杏姑姑她們。她剛剛已經動手了!我們在白玉宮中多待一日,你就一日不得安寧!”

劉握緊了恕兒的手,說:“我安寧還是不安寧,我根本不在乎。你才剛剛回來,我找了十四年才剛剛找到你,你怎麼忍心離我而去?”

恕兒擔憂地看着劉,說:“哥哥,我想你一輩子都平平安安的。無論宋國如何,你都要平平安安的。只有你平平安安,我才能活得心安理得、逍遙自在。”

劉希冀地問道:“為什麼?”

恕兒坦然答道:“因為我從小就知道,無論我如何上天入地,只要你在,你就會護我周全。小時候如此,長大了,我還是莫名地信任你,你也從未令我失望過。去年我大鬧你的婚宴,你放我走了。今年我搖身一變,變成了復國盟軍的先鋒將領,你也從天牢里把我救出來了。我這個人,命途不順,一直活得跌宕起伏,只有你平平安安,我才會覺得心裡踏實。”

劉苦笑:“看來這麼多年你都不回來見我,是因為你知道我平平安安的。我越是平安,你越是囂張!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一轉眼的功夫,你就不見了!而且生死杳然,一走就是十四年。我心裡的忐忑,我心裡的愧疚,我心裡的難過……究竟要如何平復?”

恕兒低頭解釋道:“我嘗試從陳國給你遞消息了……可是我把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託人送去了宋國,卻一絲一毫的迴音都沒有。我唯一留着的,就是你給我買的曲譜珍珠。”

劉忽然想到昨日在天牢里時,恕兒頸間的棉繩斷裂,那顆曲譜珍珠染了鮮血,道道剜心,不禁濕了眼眶。他的眼淚滴落在恕兒的手上,猶如一顆晶瑩的珍珠。

恕兒從未見過哥哥這樣難過,心裡也是一陣愧疚,一陣酸楚。她的眼淚滴落在劉的淚珠旁,同樣的晶瑩,同樣的光芒。

劉見那兩顆淚珠光影成雙,不禁忘情忘禮地環抱住恕兒。兩人均是泣不成聲。一個在傷別離,另一個,則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掙扎

恕兒,我究竟該不該對你說出我的情意?可是你我都已各自成婚,我若說出口,便是視禮義廉恥於不顧,便會被世人所不容!也許就連你,都會覺得我是一個齷齪不堪之徒!

可是我剛剛差點就死在了你的面前。我們剛剛,差點就是天人永隔!

如果我今日只剩最後一口氣,我會對你說什麼?

想到此,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波瀾。

他將恕兒抱得緊了一些,在她背後抹去眼淚,輕撫着她的頭,聲音極其低柔:“恕兒……”

恕兒也在劉背後抹乾了眼淚。她不太自在地想要掙開劉,但劉將她抱得太緊,她覺得生硬地掙開難免尷尬,所以只得一動不動。她想,或許哥哥只是劫後餘生,受到了驚嚇而已。

劉卻在恕兒耳畔柔聲道:“你姓東方,不姓劉。你的父母均是楚國人,和我宋國王室毫無血緣之親。你雖仍舊改不了口,仍舊叫我‘哥哥’,但是你我都知道,我們兩個根本不是親兄妹。”

恕兒插嘴道:“那我也要你一生平安快樂。誰要殺你,都不行!”

劉輕笑,將臉頰側靠在恕兒的頭上,說:“我也要你一生平安快樂。不過,你剛才說,你莫名地信任我,而且我也從未讓你失望過……或許我現在就要讓你失望了。”

恕兒憂慮道:“讓我失望?你想做什麼?你也不許去害我娘親!”

劉道:“我不會去害你娘親的,否則,我便連讓你失望的資格都沒有了。”

恕兒疑惑:“那你究竟要讓我如何失望?”

劉試探地問道:“恕兒,假如有朝一日,你心中那個值得你信任的哥哥,忽然變成了一個不顧禮義廉恥、不顧禮法家規的無恥下流、齷齪不堪之輩,你會怎樣對我?”

恕兒緩緩推開了劉,滿眼不解地打量着劉嚴肅的臉,隨即又是淺淺一笑,擺手道:“別人怎麼變我都不會覺得奇怪,畢竟俗世繁雜,浸染了骯髒,大多也都是身不由己。但是你……你怎麼可能不顧禮義廉恥、不顧禮法家規?你這樣冷峻的模樣,根本和‘無恥下流’、‘齷齪不堪’這樣的詞彙,沒有一絲一毫的關聯!”

劉再次問道:“我若真的不顧禮義廉恥、不顧禮法家規,你會不會棄我而去?”

恕兒想了想,搖頭道:“不會。我會幫你找回禮義廉恥,督促你記住禮法家規。你是一國之君,你必須以身作則。”

劉雙手捧起了恕兒的雙手,緩緩說道:“恕兒,世事無常,我真的後怕,如果我剛才飲了毒酒而死,就再也沒有機會對你說這一番話。禮義廉恥、禮法家規,統統都只是束縛我這一介孤寡宋囚的枷鎖罷了!既然你說你不會棄我而去,那我就要親口說給你聽。”

恕兒的忽然覺得劉有些不對勁,不等她反應過來,劉已經坦然相告:“恕兒,你一去一回,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情有獨鍾’。梅樹下,你將你的身世告訴了我,從此我劉的心裡,除了東方恕,這輩子,再不可能有別的女子。”

恕兒在剎那驚訝過後,迅速從劉手中抽出了雙手,拚命搖頭,急促道:“哥哥,你是剛才被嚇傻了嗎?你已經娶妻,我也已經嫁人,你……你放心,我什麼都沒聽到!”

他的眼神忽然黯淡了。劉,這就是你不顧禮義廉恥、不顧禮法家規的下場。

她仍叫你“哥哥”。她在你的傷口上撒了酸甜苦辣的各式調料:“你已娶妻,我已嫁人!”最後的最後,她還要告訴你,她什麼都沒有聽到。

寡人,寡人。原來這個詞說多了,劉,你就真的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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