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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將衣服脫至肩下,撫摸着心口上那光潔的肌膚,雖然換了身體,疤痕已經不見了,但那傷痛卻似永遠無法癒合一般,想一次,便疼一次。

冥魅猶記得崔鈺是如何將劍刺進她的心,又是如何毫不留情地把劍拔了出來。她心頭裡的血流了一地,眼淚卻是一滴都沒掉。

她那時強撐着一口氣問他,究竟是愛她這個人,還是愛薛國公家的門楣。

而男人的話言猶在耳,字字錐心,他說,“你不過是個冒名頂替的妖孽,我對你只有厭惡與憎恨,何來愛與不愛。”

“一個人若是連名諱都可以作假,那還有什麼是真的?”

所以哪怕她告訴過他,自己並非長孫蓉嫣,哪怕她對他是真心以待,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一場虛妄。既然身份是假的,那些愛與溫情,便也都是假的。

其實她那時是想告訴崔鈺她的身份的,畢竟自己已經懷了他的骨肉。只是她堂堂泰山府帝姬流連凡塵已是逾矩,若再與凡人相戀,怕是要連累整個冥府都跟着受罰。正思忖着該如何回去向身為泰山府君的哥哥開口,卻忘了她留在長孫府的結界就要破了。

冥魅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冥界的,只是她回去之後就大病了一場,可憐腹中那尚未成型的孩子還未被父親所知,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伸手拂過自己平坦的小腹,冥魅冷笑一聲,知道又如何呢,崔鈺那時正忙着安慰被她這個“妖孽”搶了丈夫的長孫家嫡小姐,根本不會顧及她分毫。

想到此處,恨意再次湧上心頭,她嫣紅的指甲掐進手心,時刻提醒着自己那錐心蝕骨之痛是怎樣難受的滋味。

“他日你欠我的,今朝必要你百倍償還。”冥魅冷冷地看着鏡中自己,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躺在床上輾轉了許久,女子才漸漸睡過去,只是她睡得很不安穩,夢境繁亂,恍惚又回到了崔府。她穿着一襲甜白色的衣裙坐在廊前等着崔鈺,誰知等着等着,竟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中好似聽見了丫鬟的笑聲,她想睜開眼,可那眼皮卻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醒過來,冥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見崔鈺就坐在自己身邊,他伸手拿去落在她發間的花瓣,柔聲道,“怎麼在這兒睡著了,不怕着涼么?”

男人眉眼裡都是笑意,抱起她向房中走去,衣裙上的落花稀稀疏疏撒了一地,一陣微風吹過,便轉着圈兒飄遠了。見周圍的婢女都捂着嘴笑他們,冥魅害羞,攬着崔鈺的脖子扎進他懷裡,小聲地說道,“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許久沒抱你了,今日倒覺得你沉了不少。想來我不在家的這幾日,你倒是吃的不錯。”他揶揄着她,臉上的笑意更深。崔鈺外出了不過幾日,兩人竟像是許久沒見似的,輔一回來便要膩在一起。

她也覺得自己這幾天胃口很好,能吃又能睡。冥魅心裡奇怪,怎麼旁人有孕都是吃不下睡不着,偏生她就這麼不嬌氣。

想來這孩子或許是像父親一樣性子溫潤,才如此聽話,一點不折騰她。

笑着在他嘴唇上輕啄了一口,腦海里勾勒着若是崔鈺知道自己有孕會是怎樣的表情,嘴上便問了出來,“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他是家裡的獨子,所以冥魅猜測他該是喜歡男孩多些,好為崔家延續香火。

“女孩。”想也沒想便答道,崔鈺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像你一樣。”

眼睛一彎,笑成了月牙。她本想當時就告訴他,可是忍了忍,還是沒說。

就在兩人沉浸其中時,是夜,一陣喧鬧聲打破了美夢。明亮的燈籠在廊前晃動,驚醒了尚在熟睡中的崔鈺。他今日睡得本就有些晚,結果才躺下沒多久就又被這門外的吵鬧聲攪醒了,着實有些煩躁。

一絲不詳的感覺掠過心頭,不想吵醒身邊安睡着的妻子,男人取下佩劍,走出門外。

冥魅本睡得很好,可是外面的聲響越來越大,吵得她頭疼。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見門外一片燈火通明,崔家的下人們在廊前跑來跑去,隱隱的還聽到吳伯焦急的催促。

不知發生了何事,她看向身邊,崔鈺不在,正在疑惑的當口,伺候她的珃兒慌慌張張跑進房來,一入門便撲通跪在地上,邊哭邊說道,“少夫人,不好了,你家不不,是長孫家的人來了”

輔一聽見“長孫家”三個字,冥魅頓時困意全消。小丫鬟怕是沒見過那麼大的陣仗,身子哆嗦得厲害,後面那半句“她家的人說你是妖孽”更是費了半天勁才說全。

“少少爺,少爺讓你”珃兒的牙齒和舌頭打着架,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冥魅心裡暗道一聲糟了,她近日與崔鈺郎情妾意,竟忘了封在長孫府的結界只有八十一日。如今她入崔府近三個月了,那結界可不就破了。

趕忙從床上起來,卻聽得門外崔鈺的聲音已經近了,他說“蓉嫣,別怕,有我在。”

之後發生了什麼,冥魅已全然沒有印象。她第一次覺得,那些從她夫君嘴裡說出的溫柔言語,竟可以如此傷人。直至那柄利劍刺進心頭

冥魅猛然從夢中驚醒,身上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她撫着胸口,整顆心像是要跳出來似的。同樣的場景已經不止一次出現在她的夢中,即便她根本不願回憶那晚發生的事情,可那噩夢般的一切卻始終盤桓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灼灼見她醒了,趕忙走過去伺候梳洗。許是公主大病初癒吧,她總覺得她神色不太好。且她不過被調來沒幾日,與公主尚不親厚,所以只覺得她冷冰冰的不好相處。雖然她從不苛待她們這些下人,可也很少笑

除了昨夜,公主對那個登徒子倒是笑了一下呢。想到這兒,灼灼忙對端坐在鏡前的女子說到,“公主,我打聽過了,昨天迷路的那個男人叫崔鈺,是現在的禮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