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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是沒有說,可我估摸着,大抵是崔侍郎有了心上人,而那個人剛好不是長孫蓉嫣。”

呼吸一滯,頓了頓,冥魅假裝平靜,“哦?這麼說,崔大人是移情別戀了?”

“這就要問姐姐了。”飲了一口茶,孟姜的臉上似笑非笑。

“問我?”並不吃驚,可也不高興。饒是不想引火上身,但看樣子她到底還是卷進來了。

孟姜睨着眼兒看冥魅,直到把對方都看得有些發毛了,才徐徐地說到,“能讓崔大人移情別戀的人,就是姐姐你啊。”

果然。

冥魅想起在行宮裡兩人“初次”相遇,想起御花園裡崔鈺對長孫蓉嫣說的那些話,想起三清殿外相對而立的情形,還想起了方才他的笑

是移情別戀么?還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隨即,心裡的嘲諷無情地擊碎了這個可笑的念頭。這九個字說的是她自己,不是崔鈺。

他不娶長孫蓉嫣究竟是什麼原因她不清楚,怕只怕此番自己又讓崔鈺利用了。

“我?”冥魅壓下心裡那些複雜的情緒問了一句,那語氣不是裝出來的,因為她確實不相信,也不敢信。

“可不就是你,姐姐,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若不是隔着桌子,孟姜的臉都要貼過來了。和她不同,小姑娘一臉促狹,全然是歡喜的神色。

搖了搖頭,冥魅等着孟姜繼續。

“宮裡都在傳,崔大人自那日在三清殿外見過了姐姐,回家就害了相思病呢。那可是一病不起”最後那四個字一字一頓,咬得格外重。

抬眸看了灼灼一眼,小丫鬟明顯心虛。她給冥魅帶回來的說辭與孟姜截然相反,想來是她本就不喜歡崔鈺,而且也怕那些謠言惹自己主子生氣。

什麼邪祟,什麼刮骨療毒,冥魅是不信的,因為她清楚,自己不是妖孽。那崔鈺的病又是為了什麼呢?就為了灼灼那句不是妖孽?

所以他愧疚了?

呵,愧疚又有什麼用,即便當初知道她不是妖孽,他難道會留下她,反而將長孫蓉嫣推出去?

想到這裡,冥魅的思緒頓了一下。

如果她不是妖孽,崔鈺沒必要殺了她,冒名頂替薛國公府的嫡小姐本就是重罪,自有律法處置,何須髒了他自己的手。讓家裡鬧出人命,讓長孫家覺得他晦氣,讓這門婚事不了了之,絕不是一個為求功利的人想要的。

而她如果是妖孽,李淳風當時就在門外,大可以讓他來收了她,難不成崔鈺認為自己一介凡人還能治得了妖精不成?

可他偏偏自己動手,讓她的身份就此成謎,還甘願背上了鰥夫的名號,克妻的名聲,惹得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而她於崔鈺而言又到底意味着什麼?

恍然間覺得頭疼欲裂,她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的立場和來意了。原本簡簡單單的復仇,現在卻糾葛得似乎比十年前更甚。她心裡那些先入為主堅如磐石的念頭正在一點點被打碎。

可那一劍刺下來,真真是傷到她了,傷得徹底,讓她的心都碎了。再之後孩子沒了,她整個人沉浸在自責和悔恨之中,根本沒來得及好好思量這一切。

而今冷靜下來,所有的傳言和眼見匯在一起,倒讓她覺崔鈺不單單是用“仇人”二字就可以定義的。

“呸,沒影兒的事兒,別渾說。”收回思緒,冥魅睨了她一眼,抬手對灼灼道,“快去,讓膳房弄點兒精緻的點心送來,臨川公主是嫌咱這兒的茶干喝堵不上嘴呢。”

灼灼聽了,笑着退了出去。

孟姜也捂着嘴樂個不停,“姐姐,雖然你總是這樣說我,可我偏偏就喜歡。比那些個表面上客客氣氣的皇姐皇妹讓人舒服多了。”

“那你還這樣編排我?”冥魅被她鬨笑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

“那是因為我真的一點不喜歡長孫蓉嫣,而外頭又說崔侍郎如何如何深情,所以我便覺得讓崔大人娶她實在是太吃虧了。”

“本來那日在行宮,我以為他們二人會一道去謝恩,結果誰知就只去了她一個。想來侍郎大人真是個有脾氣的,連父皇的面子也不給,所以我這心裡就愈發覺得他好了。直到那日做法事我才看見,崔大人生得是真英俊啊,跟姐姐站在一起,一對兒璧人似的,當真般配。”

被她說的忽然就臉紅起來,不論她心中如何恨,可聽見那些話,心裡還是禁不住升起一絲喜悅。本來看孟姜一臉痴迷的樣子,冥魅心裡是有些吃味的,可聽到後來那種感覺便消失了。她不過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呢,哪裡有那些少女懷春的心思,孟姜說話做事憑藉的全都是自己的真心。

而外面那些傳言,人見是人,鬼見是鬼。

像孟姜那樣心思純良的,便只覺得崔鈺是真的情深。而灼灼見得惡人多了,所以就當他是裝裝樣子的。

那她自己呢?她見過他深情的樣子,也見過他最絕情的樣子,這才會如此迷茫。

孟姜用手托着腮,笑眯眯地問到,“那也是姐姐第一次見他吧?”

第一次?冥魅在心裡無奈地笑了笑。

不論前世今生,那都不是他們第一次相遇。行宮裡那一次,是她施法引崔鈺入局,本想藉著清明時節嚇他一嚇,可男人臉上不但沒有半分恐懼的神色,反而滿是哀傷。

冥魅原想着,他既然當初敢下手就不會害怕什麼,何況做戲做足全套,就算是真的有鬼魂追來了,崔鈺裝成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也比嚇得屁滾尿流更好一些。可如今了解的越多,她反而越不能確定了。

“不過他是個鰥夫,又訂過親,即便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父皇怕也是不會同意的。”孟姜沒有注意到冥魅臉上晦暗不明的神色,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提起崔鈺鰥夫的身份,孟姜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在她心中,並沒有世俗的那種門第之見,更不會聽信外人的評價,她的般配與否,不過是兩個人合不合她的心意而已。

“何況說起來,他也算是你半個姨夫了,和姨母沒成,轉過來卻娶了外甥女兒,這輩分實在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