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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裡,崔鈺和陛下對弈,整個過程之中太宗不但什麼都沒說,還連着讓了他好几子。

心裡愈發有些疑惑,可是卻不好開口詢問。

直到一盤棋下完了,男人才拍拍他的肩膀略帶愧疚地說到,“朕知道愛卿受委屈了,可字兒自小體弱,這麼多年又只向朕求過這一樁婚事,所以還請你多擔待些。”

“好在你心裡還有個人可以惦記,若是日後再看上了哪個丫鬟,納了做小,也無妨。”

這下,崔鈺終於能猜出那丫頭到底編了什麼樣的謊話了。

拱手行了禮,男人轉身往南薰殿的方向走去。

“駙馬。”灼灼和蓁蓁輔一見到他便行了個禮,看他神色並無異常,兩個宮婢以為他還被蒙在鼓裡。

“退下吧。”

“是。”二人相視一眼,忍着沒敢笑出聲。

待她們走後,崔鈺將南薰殿的門關上,隨即從腰間抽出勾魂筆放在了門栓的位置。

整個宮室四周的空氣忽如水波一般微微漾起,即刻又恢復如常。只是他知道,現在的三帝姬寢殿猶如一座精美的牢籠,別說是人,連聲音都無法出入。

冥魅聽見動靜從床上坐起來,見男人正慵懶地倚在不遠處的月門上,雖是並沒有站直,可交疊的長腿還是顯出他頎長的身姿,崔鈺本來就高,這麼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便更帶了幾分逼人的氣勢。

饒是似笑非笑,還是叫她有些心虛。

“夫君”軟糯地喚了他一聲,冥魅想着自己編的謊話也沒有危及他的名聲,應該不至於讓他生氣吧。

“崔某命苦,做了十年鰥夫,如今不知公主體弱不能同房便娶回家了,恐怕日後要被同僚笑死了吧。”一步一步走過去,男人將她圈在兩臂之間,一雙眸子緊緊盯着她,不願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有害怕,有偷笑,有撒嬌,還有無盡的溫柔全都展露在那雙好看的眼眸里,讓他捨不得怪她,又捨不得放過她。

“以前那麼多流言蜚語你都不怕,如今就更不用怕了,父皇是不是連你出入伎館都不追究了?”伸手攬了他脖子,她身上淡淡的脂粉氣縈繞在鼻尖,一點點熏紅了他的眼睛。

“不僅如此,陛下連我納妾都准了。”

“我該怎麼謝魅兒呢?”

“嗯?”

被他的臉蹭得輕笑出聲,那又軟又嬌的嗓音勾得男人愈發按捺不住,將頭埋在她頸窩裡,沉沉地念着,“魅兒好香。”

床笫之間,冥魅順從的像只小貓,反正只要不是昨日那般惱人的姿勢,她還是很情願被他疼的。

雖然用術法鎖了門,可畢竟是在宮中,且兩人方才又撒了彌天大謊,只能淺嘗輒止。

事後,崔鈺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問她,“既然有那麼多事不能叫陛下知道,何不尋個時機對他用術法?”

當初她頂着汝南公主的名號回來,卻捨不得自己那張美艷無方的臉時,崔鈺就覺得奇怪。與其叫魏徵跟着一起撒謊,何不直接施法瞞天過海呢?

就算是以渡劫為名,礙於天君不敢行事太過,可是現在帝俊對她早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她又何必對每個人都撒謊呢。

騙了東皇太一,又騙泰山府君,連人間的帝王也要騙,崔鈺摸着她的頭髮,總怕自己這個小嬌妻累着。

“要是這麼好糊弄,那什麼山野精怪都能對陛下施法了,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凡界的九五之尊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就算不是龍眾,命格也十分尊貴,再加上太宗周圍有太常寺眾人,這宮中哪能隨意藏匿妖孽。

除非,是大唐的國運將盡,才能有邪祟作怪。

“我只是擔心你個個兒都瞞着,樹敵太多。”

“那怎麼辦?反正我不要你去修羅界。”纏着他撒起嬌來,彷彿忘了昨日是誰哭哭啼啼保證自己以後什麼都聽他的。

崔鈺知道讓她在這件事上讓步太難,一時倒也沒說什麼。

總之這一次,自己一定要將她護好就是了。

兩人拜別了太宗和韋氏,便乘車回到崔府,路上冥魅想起被扔在紅袖添香的尉遲寶琳,忍不住問到,“你是怎麼和衛尉少卿搭上關係的,他不是一向不喜歡你么?”

“是我不喜歡他。”

抿着嘴笑起來,這男人其實刁得很,不喜歡的人一點兒都不少。

“好好好,那你還跟他廝混在一起。”

“他見你嫁給了我,覺得京城裡又少了一個可以娶回家的姑娘,頓感人生無望,估摸過幾日清醒了,定是要去城南的廟裡求姻緣了吧。”

從他懷裡坐起來,冥魅指着他質問,“你就是想去查案吧?”

果然,這男人不許她做危險的事情,自己卻一點兒沒避諱。

“總要趕在獨孤謀成婚之前查明白,不然你覺得以他的性格能消停么?”輕輕在她鼻尖上點了下,他確實是想幫忙,可更重要的,還是要養養勾魂筆。

嘆了口氣,冥魅也捨不得歲歲提心弔膽,不論對方是人還是妖,有崔鈺在,獨孤謀的勝算總歸大些。“好吧,若是萬一有事,你可別死要面子得不肯找我幫忙。”

回到府中用了晚膳,臨睡覺的時候,崔鈺忽然從書架上取出一張紅色的信箋給她。

“吾妻魅兒,本為泰山府冥氏之女,今迎娶歸家,崔某不勝欣喜。不求無災無難,瓜瓞綿綿,唯願夫妻攜手白頭,永不分離。”

“崔鈺敬上。”

落款處蓋着他的印章,和她畫像上的那枚一模一樣。

“成婚當日就想給你,只是一時沒顧得上。這下子,你總可以放心了,我這次娶你,心裡斷不會誤念旁人了。”

冥魅的眼淚落在那張紙上,已經乾涸的字跡又模糊了開來。她所說的,哪怕是使性子時說的話,他也全都記在心裡了。那些不安和委屈,被他耐着性子一一化解。倒是她,除了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鮮少將他的情緒顧及得那麼周到。

“哥哥的事,孩子的事,我都不是有意瞞你的。”

“崔鈺,你要記得,我很愛你,很愛很愛,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嫁。”

被她緊緊抱着,男人輕輕撫着她的背,在她耳邊低喃着,“我也很愛很愛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