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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紅的筆尖兒下幻化出一個又一個灰色的影子,終於逼得那個聖君收了術法,倉皇而逃。

如夢初醒的眾人看着身邊的屍體嚇得驚慌失措,不知是誰把供奉的燭台打翻了,火苗燒上窗欞,轉眼便將那座無所不能的廟宇燒為灰燼。

火舌吞吐之間,耳邊全是尖叫和哭喊的聲音。眼見那些惡鬼漸漸不受操控,轉而開始攻擊普通人,崔鈺心急如焚,又一個個將他們收回玉珏。

即便那些東西是冥魅收服的,且也為自己所用,可到底缺少訓教。人心尚且易變,何況是鬼,第一次逃脫牢籠,難免會生出幾分逃離的念頭,所以這喚回的過程着實費了崔鈺不少力氣。

冥魅看着他衣衫下的傷口,眸子又紅了幾分。

她之前總擔心他會涉險,所以關於如何駕馭百鬼只草草交代過幾句,也沒教過他該怎麼使用法器,一直只由着他自己摸索,這才害他今日吃了苦頭。

“對不起。”眼淚落在男人的傷處,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冥魅抱歉得離他遠了些,卻見崔鈺笑着又把她攬回懷裡。

“明日開始,我便把所有都教你。”除此之外,她還要回一趟一夢華胥,好好教訓教訓那些不聽話的東西。

“那今日呢?今日的事魅兒要怎麼補償我?”伸手拂去她的眼淚,心裡嘆着他的魅兒最近真是越來越愛哭了,“不如幫我清理一下傷口吧。”

這次使用術法的事不便聲張,崔鈺有意淡化自己的功勞,連大夫也不願請。他一早囑咐了李淳風和獨孤謀,只叫他們來日上報的時候,卷宗里也不要有關於他的半個字。

小心翼翼地為他擦身塗藥,冥魅做得認真,那模樣落在崔鈺眼裡,竟成了最好的麻醉藥,連痛感都減弱了。

“有很多人受傷么?獨孤謀沒事兒吧?”心裡也替歲歲擔心,便隨口問了一句。

“沒事兒,”猶疑了下,崔鈺還是打算告訴她,“他的嫂子也在廟裡,是獨孤救了她。”

聞言並不意外,親人在場,他總不會坐視不理。

“她去做什麼,也有所求么?”塗藥後輕輕為他吹了吹,溫熱的氣息在離開紅唇的一刻便涼了下來,拂在身上酥酥痒痒的。

“求子。”男人從浴盆里伸出手來環在她腦後,薄唇湊上去淺淺吻着,“他嫂子嫁過來許多年了,一直沒有孩子。”

水滴順着他的手落在她身上,一點一點濡濕了她暗紅的衫子,那顏色像極他心頭的血。

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他們輕易就擁有了。也轉瞬便失去了。

索性將她拉進了水裡,一頭黑髮貼在身上,細白的面頰也沾了水,一時不知是眼淚還是什麼。

“崔鈺……”掙扎不開,也不敢用力。她惦記他的傷口,聲音軟軟的,細小又魅惑。

“魅兒,我們是什麼時候有的孩子?”衣衫已經濕透,緊緊貼在她身上,下面的春光一覽無餘,叫人一眼便看透了。

“可是那日躲雨之後?”彼時他們成婚兩月,她閑極無聊,便蒙了眼睛和丫鬟們玩兒抓人,冷不防抱住一個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得手,扯下黑布,眼前卻是他。

淺笑着窩在他懷裡撒嬌,身子也被他箍得更緊了,周圍的婢子識趣退下,偌大庭院里就只剩他們兩個。

天上不知何時布滿了烏雲,一場雨下的又急又大,即便快步走回了廡廊,竟也渾身濕透。

男人一雙眸子像是淬了火,就猶如今日這般,未等褪下濕漉的衣衫就要了她。

“不如我們再來一次?”斗室里滿是氤氳的水汽,冥魅泡在水裡,身上比淋過雨還濕。事關孩子,他實難放下。

呻吟聲溢出唇畔,像是雨霧攪亂了滿池春水,冥魅覺得耳邊似有驚雷,轟隆隆低沉裂開於天際,轉瞬又消散於無形。

“我們…我們總會有孩子的。”被他抱回床上的時候,冥魅已經睏倦地睜開不眼,但心心念念地還是想撫平他心頭的傷,就像是為他處理其他傷口一樣。

吻着她的額頭,崔鈺不語。每一次動用勾魂筆之後,他便像是從地獄間行走過一次,筆尖吐露鋒芒,幻化出妖異的魔,用他的心念供養馴服,結束之後總叫人有些餘悸。

所以他想抱她抱的緊一些,這樣便能證明擁有。

他失去得太多,再得到時一刻都不願鬆手。

兩人這樣相擁而眠,倒是睡得比平日沉。

而另一邊的兩夫妻卻沒有這般甜蜜,周氏回府的時候,衣服頭髮全染了灰,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可她心裡卻異常喜悅,男人抱着她從寺廟逃出來的時間,她的手就覆在他的腰上,面頰貼着他緊實的胸膛,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

所以,那個時候她是不怕的,再加上她本就是被逼着去拜的佛,回來看見婆母被老太太痛斥一番,她便更高興了。

而那點子狼狽又算得了什麼呢?

周氏坐在妝台前出神,冷不防聽見聲音的時候嚇的手裡的梳子都掉了。

獨孤燁斜倚在門邊看着妻子,眼睛裡滿是鄙夷的笑意。

“怎麼?佛門清凈地也能讓你生出春心來?”

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周氏轉身向床邊走去。她累了,不想和他爭論,可手剛搭到被子上便被人扯開了。

男人眼底的冷意一閃而過,待她面對自己的時候已又是一副散漫慵懶的模樣。

“怎麼,沒敘敘舊么?我記得之前你們也是在廟裡相識的吧。”伸手探進她的衣衫,尋到那突起的一出擰了下。

他下手不輕不重,卻惹得周氏輕易紅了眼睛。

掙扎無果,半推半就之間聽見他戲謔的聲音落進耳朵里,“我記得成婚前,你也是這樣,猶猶豫豫的,捨不得二弟,也捨不得我。”

身下人的眼神變得迷離,他已經冷落了她許久了。眸光里是一張與獨孤謀相似的臉,好看,卻多了幾分邪氣。

男人聽見她微微的喘息,這才抽回了手,笑着捻了捻手指,“濕的真快。”

“只是可惜,不知是不是方才坐在鏡子邊想情郎想的。”

從她身上起來,獨孤燁理了理衣衫,快步離開了房間。

周氏心裡是巨大的失落,身體愈發空虛,卻忍着不去求他。

哪怕那是她的夫君,若她低頭,他或許會可憐她,賞她一夜。

是了,很久之前,他就是這麼說的。

唇瓣幾乎被咬出血來,方才那些喜悅和快感一掃而空,女人趴在被子里嗚咽出聲。

長夜漫漫,不知何時才能捱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