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彷彿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當然，不然還是讓我去當洪少爺的童養媳么？”宋臘梅略帶諷刺的輕笑一聲。

“叫你去當丫鬟為何拿這麼多東西來！還說要送你！”馬氏不信宋臘梅的說辭。這小蹄子狡猾的很，她可不會輕易上當。

“瞧您這話說的，這東西要是送我的，我還能不要麼？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我除非是個傻子，才不接。不對，傻子都會接。這貴夫人的心思，哪裡是我們平頭百姓能猜的。一下這樣，一下那樣，難道是我能做主的不成？”宋臘梅才不管她信不信，大言不慚口若懸河的說道。

“要不這樣吧，娘親要是不信，就自己去找她問問，想必洪夫人也是很樂意給你解答的。”宋臘梅不咸不淡的說道。

馬氏這才消停了下來。

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去找洪夫人質問，除非是她嫌命長。

再說是人都喜歡珠寶首飾，這宋臘梅沒有道理就不收，肯定是像她說的一樣，那貴夫人臨時又改主意了。

女人的心海底針，尤其是有錢的女人。

馬氏這麼一想，也就想明白了。

可是她還是心疼的不得了。

那頭面，那做工，那材質，不用摸，也知道是上好的珍品，還有那鐲子還有那布料。馬氏都能感覺到那料子做成衣裳穿到身上的感覺，肯定和躺在棉花堆里一般。

可惜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你是堂堂秀才老爺的女兒，怎麼能去給人家當丫鬟。”宋老太心疼的不得了，於是就拿宋臘梅發泄。

“祖母，您這麼說就不對了，堂姐不是也在別人家做工么，難道我爹就比大伯優越多少不成？再者，洪夫人說每月會給我一兩銀子的工錢，雖然不多，但是。。。。。。”宋臘梅沒有繼續說下去。

馬氏倒是開心的不得了，宋臘梅去當了丫鬟，這家裡就沒有人敢和她作對了。

宋老太一聽每月一兩銀子，而且還省了一份口糧，當下就同意了，“你大姐還有那個小孩子還有那個小丫頭在家裡吃閑飯，讓你大伯負擔多重呀，你在有錢人家當丫鬟又不需要花銀子，不如這月錢就交給公中。”

宋老太連德純的名字都忘了，碧雪更是記不住。

宋臘梅懶得和她計較，自然是爽快的同意了。

宋老太這才放她走。

“什麼？宋臘梅要去當丫鬟了？”香梅不敢置信的看着馬氏說道。

宋臘梅在香梅的眼裡就是一個勢力貪財不顧一切攀高枝的人，這樣的人竟然會去當丫鬟，難道是想要趁機爬主家的床不成？

“千真萬確，三日後就去了。”馬氏拍着胸脯打包票。

宋香梅感覺這不是真的。

“乖女兒，這眼中釘走了，你就能安心備嫁了，眼看就沒有幾日了，那老婆子不上心，咱們也指望不上旁人，只能靠自己了。”宋臘梅走了，馬氏自然是心情大好。沒有人整日膈應她不說，宋臘梅還得去吃苦。

這有錢人家的丫鬟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整日站着伺候人不說，吃也吃不好，平日也不能回家，做事全看主人的臉色，也就比狗強那麼一點。

混的好些的，能在主家面前有幾分臉面的，也得受着有錢人的陰晴不定，就像今日的貴婦人一般。

馬氏看着香梅的樣子，趕緊把她拉到桌邊，“快別想了，咱們趕緊合計合計還缺什麼東西。這才是正經事兒。”

香梅只好壓住了心裡的不安，和馬氏一起合計起來。

“什麼？你要去李家當丫鬟了？”孫氏同樣不敢置信。

“在家裡呆的好好的，怎麼就去給別人當丫鬟了？”宋大姐急的要哭了出來。

她可沒有少聽孫氏跟她念叨在富貴人家當下人是多麼的辛苦多麼的累，關鍵還不把你當人看。

“我做事你們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你堂姐，也是在李家做工。”

宋臘梅這才知道，原來她的堂姐，孫氏唯一的女兒宋玉婷的夫家，就是李家的家生子。

宋玉婷的相公曹雲飛，現在管着李府的馬匹馬車和轎子。

公公曹大，是除了管家之外的二把手。

婆母張氏，雖然在李夫人那裡不得臉，但是在廚房也是個小頭頭。

“原來如此，那我去李家，不就有人照應了？你們更不用擔心了。”宋臘梅調皮的說道，“我只要抱緊姐姐的大腿就行了！”

“你呀你！你根本不知道丫鬟有多難做！”孫氏伸出一個手指頭，點了點宋臘梅的腦門。

又把宋玉婷這麼多年吃的苦，曹雲飛吃的苦外加曹大吃的苦以及張氏吃的苦一個不拉的說了一遍。

宋臘梅倒是不擔心這個，她只是擔心如果堂姐一家都是李夫人的左膀右臂，她幫着婉瑩，豈不是要和堂姐站在對立面，到時候孫氏就難做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太早了，她連堂姐的面都沒有見過。

當然以前的宋臘梅肯定是見過的。

不過有宋大伯這樣的爹，孫氏這樣的娘，想必宋玉婷也是個好的。

“臘梅，你真的決定了要去當丫鬟了？”宋大姐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難道你打算一輩子把我綁在家裡當老姑娘么？就當是我換個環境散散心吧。再說那是洪夫人親自上門來找我，肯定不會虧待我。自然是和普通的丫鬟不一樣的。”

宋大姐聽她這麼一說，也只好勉強點頭同意了。

夜深了。

鎮子都陷入了安靜。只有月亮執着的掛在天上，又大又圓，好像要看透這黑夜一般。

只見趁着月色，城南貧民窟的牆頭上，有一道黑色的瘦弱身影自如的穿梭着，不時地往牆底下扔點東西，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天亮之後，陸續起床的人家，都在院子里發現了碎銀子，每家足足有二三兩。

一時之間，城中傳說絡繹不絕，連整日大門不出的孫小姐都聽到了風聲，不自覺的摸了摸她的脖子，隱約覺得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