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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晉回了後宅,入了夜,四貝勒自宮裡回來,到後宅正院兒用罷膳,上了茶水,四福晉這才提起今日之事。

“爺,今兒個妾身見了兵部侍郎夫人伊爾根覺羅氏和她的兩個女兒,倒着實是兩個可人疼的孩子。”

四貝勒擰了眉,未語,四福晉抿嘴笑着,將今日發生之事娓娓道來,包括和悅要求十三阿哥道歉一事,末了,又贊了一句:“雖年紀小,倒也是勇氣可嘉,委實難得。”

將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四貝勒面色不虞:“小小年紀,卻野蠻如此,全無大家閨秀的規矩與禮儀,馬爾漢府上的家教也不過如此,虧得你還讚不絕口。”

面對四貝勒的怒火,四福晉並無擔憂,只微微一笑,柔聲勸解:“爺何必生氣?不過是小孩子間的誤會罷了,雖說和悅這丫頭下手重了些,卻難得一片真性情,更何況,女孩子的名聲比什麼都重要,她的反應也是情理之中,十三弟也算不得委屈。

不過,十三弟雖性子綿軟了些,身手卻也是有的,能被一個比他還要小的女孩子打成如此,看來那丫頭也不簡單呢。”

四福晉想想也覺得好笑,難得十三弟被一個女孩子打成如此模樣,她對那看着嬌嬌軟軟的女孩子還真有幾分好奇呢。

四貝勒對於十三弟的身手一向了解,能把十三弟打倒,自不是什麼簡單之輩,聽了妻子的話,雖依舊氣怒,卻也對那從未見過的女孩子多了幾分欣賞。

四福晉倒也未說錯,和悅雖穿越而來,借了個小孩子的身體,前世的身手卻還是記得的,自小到大,和悅一直都是個打架的好手,上學的時候遇到過一些小混混,卻全被她打的不能自理,學校里因她無父無母而欺負她的同學無一得了好去,小霸王的稱號可不是白得的。

若非姐姐家室顯赫,一直護着她,她怕是早已被退了學。

雖無法似前世般身手靈活,但她身手刁鑽,又出其不意,使得十三阿哥根本未來得及防備,被她壓制後全然無法動彈,自是無法還手。

“十三弟這會兒還鬱悶着,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爺得空還是勸解一下十三弟,免得他將人家記恨上了。”四福晉想到十三阿哥,還是有些擔心。

“他要只有這點心胸,也活該挨了這頓打,經此一事,也好讓他長長記性,免得再被人攛掇了去,再惹了什麼禍。”說到此,四貝勒便愈發氣不打一處來。

“十三弟年紀小,難免做錯了事,想來經過此次之後多少也能謹慎一些,只是九叔與十叔,爺打算如何?”

“還能如何?有那兩個鬧事不嫌事大的,此事怕是瞞不過皇阿瑪,一頓訓斥是免不了的,這些日子便把十三弟關在府里,讓他好好讀書,靜思己過吧,我自會向皇阿瑪稟告。”四貝勒眉眼掠過一絲陰沉,明顯已恨上了那兩個罪魁禍首。

四福晉答應了下來,輕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和悅和妍悅抄了一夜的女戒,妍悅還好,身子健壯,跪了半夜也只是腿酸僵硬罷了,和悅原就身子孱弱,半夜裡便忍不住倒了下來,昏迷不醒。

妍悅立刻喊了人把和悅送回了閨房,並叫人去尋大夫。

馬爾漢和伊爾根覺羅氏得了消息,匆忙從正院兒趕了過來,一進去便見着妍悅哭的通紅的眼睛。

“阿瑪,額娘,七妹她……”

再多的氣惱在見着此刻幼女昏迷不醒,妍悅傷心難過的模樣時也只餘下心疼,伊爾根覺羅氏輕拍了拍妍悅的手,嘆了口氣,軟語安慰:“小六不怕,小七會沒事的。”隨即看向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和悅,上前探了探和悅的額頭,驚的一下子變了臉:“怎的這般燙?大夫怎的還不來?”

伊爾根覺羅氏此刻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萬分後悔罰的太重。

馬爾漢按住伊爾根覺羅氏的肩,同樣是滿臉心疼:“夫人莫要擔心,上次小七無礙,此次定也能化險為夷。”

“都怪我,我不該對她這樣嚴厲,她身子一向弱,前些日子不過中了暑,就險些沒了命,這次我卻讓她跪了這樣久,她如何能受得這樣的懲罰?”伊爾根覺羅氏捂着嘴,一向強勢堅強的她此刻卻哭的泣不成聲。

馬爾漢摟住妻子,柔聲安慰:“這怎能怪你?你是最疼愛小七的,又怎麼捨得她受苦?這次你也只是為了小七好,她會明白你的心,你也莫要再難過了,省的小七醒了又該心疼。”

馬爾漢昨夜已聽妻子說了,只道是女兒與十三阿哥發生了口角,言語上得罪了十三阿哥,昨日才被四福晉叫了去,並不知十三阿哥被打之事,這會兒雖則也覺妻子對幼女太過嚴厲,卻也不忍看妻子難過。

和悅此次燒的厲害,比上回昏迷不醒時還要難受,她聽到額娘的哭泣,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她看到了姐姐被貨車撞得整個身子都飛了起來,她醉酒坐在姐姐的墓碑前,發誓為她報仇,決不讓渣男好過。

她再次來到姐姐面前,告訴姐姐渣男已經得到了報應,他心心念念的工作沒了,所謂的嬌妻把他趕出了家門,一紙離婚協議與他一刀兩斷。

當她把那個渣男帶到無人處,將他狠揍了一頓,聽着他求饒懺悔,她只覺解氣,卻並不開心。

姐姐沒了,就算渣男再落魄,她也不會開心。

和悅驀然睜開眼睛,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房間,才知曉自己又夢到了過去的事情。

她喘了幾口氣,感覺頭暈腦脹的厲害,閉了閉眼,再睜開,這才感覺好了些,抬起小手看到那條隱隱約約的紅線,抿了抿唇,心裡默默地念着:姐姐,你在哪裡?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微一側頭,和悅瞧見額娘伊爾根覺羅氏正坐在床畔,一手拄着頭,正閉眼歇息。

她小心地坐了起來,避免吵醒了額娘,拿起一條薄被,小心地蓋在額娘身上。

伊爾根覺羅氏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到和悅睜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心頭的大石陡然落了地,一把將和悅摟進了懷裡,喜極而泣:“小七,你嚇死額娘了。”

和悅伸出小手抱住額娘:“額娘,小七沒事,您怎麼不去歇着?”她的聲音依舊虛弱,卻軟軟的,滿是依賴,曾經失去過,這會兒的她格外珍惜擁有的親情。

“額娘擔心你,哪裡睡得着?你這小丫頭,真真是不省心,額娘要拿你如何是好。”話到後面,已帶了些嗔怪,卻也沒了多少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