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悅臉色緩和了許多,不再對十三橫眉立目,卻抹不開這個面子,只悶頭不語。
“累了吧?你好好歇息,爺陪着你。”十三幫她掖了掖被子,柔聲安慰。
“你不進宮了嗎?”和悅詫異地問。
見她終於肯說話了,十三心情立刻好轉,又被她問的有些赧然,搖頭:“今日爺不去了。”
注意到他眼神躲閃,分明未說實話,和悅好奇不已,正要再問,忽不小心瞥見他右臉上的抓痕,瞬時呼吸一頓,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淡淡地應了聲“哦”,兀自閉上了眼睛。
心裏面有些許不自在,臉上被自己傷了那麼一下,還怎麼進宮?沒得叫人笑話了。
不過,她才不會道歉呢,哼!
和悅之前擔心的沒錯,宮裡果然知曉了十三匆匆請了太醫的事兒,不到中午就有人來府上詢問。
是御前太監魏珠手底下的太監李忠全。
彼時十三正陪着和悅在園子里散心,聞聽消息立刻去了前面花廳。
李忠全傳了康熙的話,所問大意是出了何事,和悅腹中胎兒可有事?十三一一回了,說動了些胎氣,已無礙。
李忠全自是瞧見了十三臉上的抓痕,卻並未說什麼,回了宮如實稟告了。
和悅聽丫鬟說了前面的事情,輕輕頷首,便沒再說什麼。
之後宮裡便沒了動靜。
卻並不代表皇帝不知內情,和悅心裏面忐忑不安了幾日,見始終無事,這才放下了心。
中秋月兒圓又圓,宮宴上,和悅無聊地坐在女眷一邊與毓秀說著話。
“什麼時候生啊?”和悅悄聲問着。
“就這幾日了吧。”毓秀答。
“你還能行嗎?”和悅看着她那肚子便覺驚心動魄,宮宴上太亂,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
毓秀搖頭:“無礙的。”
和悅另一邊的十四福晉完顏氏側頭看向這邊打趣:“十二嫂好福氣,這眼看着就要生了,太醫可有說是男是女?”
毓秀頓了下,微微一笑:“太醫倒說是男孩。”眉目間滿是母性的光輝。
完顏氏目光一亮,掩嘴笑:“那我這裡就先恭喜十二嫂了。”打量着毓秀的面色,眼珠一轉,抿唇輕笑:“我觀十二嫂臉色紅潤,氣色極好,想來十二叔定是萬分疼愛十二嫂了,如今又一舉得男,十二叔想來極是高興。”
和悅自是知曉毓秀自嫁到十二阿哥府,從未有過煩惱,可見十二阿哥對毓秀很好。
如今卻見毓秀面上神色恍惚了下,又迅速笑了起來:“是啊,爺待我不錯。”
和悅自是沒錯過那一瞬的恍惚,疑惑的目光瞥向對面十二阿哥處。
十二阿哥正與十三說著什麼,似是並未注意到這裡,笑容淡然,和煦如春風。
倒是十三似是察覺到這裡的目光,迅速看了過來,立刻對着和悅展顏一笑。
十二阿哥發現他的異常,也順着望過來,眸中瞬時含了一絲趣味,又收回目光似是與十三說了什麼,十三立刻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下,面上笑容更深。
“你和十三叔還真是恩愛。”毓秀在一旁打趣。
和悅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心裡卻琢磨着毓秀是否有受了委屈,隨後定要好好問一問。
不過,十二阿哥那樣的人應當不會欺負女人才是。
完顏氏接着毓秀的話,語氣酸酸地開了口:“那是自然,誰都知道十三叔對十三嫂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我等可比不得。”
和悅不理會她的酸話,若無其事地端起面前的白開水喝了。
因為孕期,不能喝酒,也不能喝茶,只能以白開水代替。
完顏氏見她不語,無趣地撇了撇嘴,扭過頭去。
坐了會兒,和悅只覺無聊,側頭與毓秀說了句:“我去外面走走。”
毓秀看了眼她的肚子,握住她的手:“那你小心點。”
和悅點頭,帶着海蘭和春芽出了乾清宮。
天上月兒圓又圓,和悅腳下踩着漢白玉石台基,信步走在乾清宮外一側的漢白玉欄杆前,沐浴着清涼的月色和夜色,仰頭望着頭頂的明月。
仰着頭,伸出食指隔空畫了個圓,圓裡面包含着明月,和悅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這種月亮似乎近在眼前的感覺十分新奇,也十分美好。
走下漢白玉石台基,往一邊信步走了會兒,海蘭和春芽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已走到了無人處,兩邊紅牆黛瓦,宮牆延綿,一旁的幾盆菊花開的正好。
裹了裹披風,耳邊傳來海蘭的話:“福晉,外面涼,我們回去吧。”
點頭,和悅正要回去,耳邊忽傳來一句輕佻的話:“喲,十三弟妹這是在對月傷懷呢?”
回過頭,見九貝子胤禟站在和悅身後不遠處,目含深沉。
海蘭和春芽立刻緊張地護在和悅身前。
孤男寡女,若是被人瞧見了怕是要出事。
和悅卻並不擔心,涼涼地看着他,嘴角輕揚,語氣淡淡:“九爺在這兒做什麼?”
不管是為了什麼,趁着和悅獨自散心,四周無人的情況下前來,自是不懷好意。
想到兩個人的恩怨,莫非是知曉了那次之事是她所為前來報復?
和悅沒打算能瞞得了他,對他前來並不意外。
“弟妹的丫頭還真是盡心,莫不是擔心我會對弟妹不利嗎?”九阿哥眸光掠過海蘭和春芽,唇角笑意涼薄。
和悅淡淡一笑:“丫鬟職責所在,九爺在意這個豈不是自討沒趣?”
“嗤”地一笑,九阿哥揚扇遮唇,眸中笑意隱隱:“弟妹果然伶牙俐齒。”
腳步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對上海蘭充滿敵意的眼神的一剎,嘴角笑意更深:“弟妹這丫頭甚是有趣,不知可否送與我?”
眸光定定地看向和悅,似乎勢在必得。
和悅心中頓時大怒。
好你個九阿哥!竟敢打她丫鬟的注意。
海蘭驀然間煞白了臉,回頭愣愣看向和悅。
和悅給她個安撫的眼神,諷刺一笑:“九爺府上的女人似乎並不少,何必拿我的丫鬟打趣?”
九阿哥摺扇輕抵下巴,將和悅上下打量了遍,黑眸深邃幽深,笑容輕佻:“自是因為如弟妹這般獨特的人兒,身邊的丫鬟定也是不同凡響,想了解一下十弟和十三弟如何竟對弟妹這般痴心着迷罷了。”
話中對和悅極盡挑逗,眼神中充滿惡意的打量。
。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