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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有展信一覽,四十齣頭的大男人險些從樹上跌下來,嚇得滿頭虛汗。

“這年頭的小姑娘都這般厲害?鼓囊囊一封信七頁紙竟只寫一句話,太不像樣了!”

管家抱着一懷脆梨嚇得不輕,生怕羅大有把腿摔斷咯,又好奇阮三小姐寫了什麼竟把老爺嚇成這樣。

“老爺快下來罷,這些梨足夠二小姐吃一陣兒的。”

羅大有跳下樹來,把信丟去。“說什麼害人者人恆害之,分明是威脅!唉,可她說的又很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管家道:“二小姐年輕氣盛,遇到這種事難免一時糊塗。可三小姐言之鑿鑿又送信威脅,小的覺着度有些過頭了。”

“她只不過送封信談不上過頭,反而是妙儀犯了大錯在先,若三小姐當日落水死了,妙儀這一輩子都難辭其咎。咱們該慶幸三小姐還活着,活着比什麼都好。”

“把這些梨用錦盒裝好,明兒我領着妙儀去給三小姐道歉。”羅大有嘆口老氣,頭一回覺得舅舅比親爹還難做人。

翌日一早,問兒忙前忙後打點一通,紅撲撲的臉蛋上一直掛着笑容,早將昨日阮妙菱說要嫁徐元的一番話拋在腦後。

“小姐料定羅家舅舅今日會上門道歉,此時去長公主府赴約,會不會不大合適呀。”問兒眉飛色舞道。

阮妙菱見她臉上沒有絲毫擔憂,心中早已鬼靈精鬼靈精的說了她千萬遍。

忽而正經說道:“你這對人不對事的毛病得改改,免得將來害了自己。”

問兒嘻嘻哈哈道:“有小姐在,奴婢不怕!那些沒良心的花着咱家的銀子卻來欺負小姐,奴婢又不是慈眉善目的菩薩,憑啥給她們好臉色。”

阮妙菱俏皮一笑,“也對,咱們可是阮家的金主,財大氣粗有什麼好怕的。”

收拾停妥,主僕二人乘馬車搖搖晃晃到了長公主府門前。

當今皇上的親姐姐令陽長公主能在平陽府安家落戶,並促進一方商業繁榮與長治久安,都要歸功於阮妙菱的母親寶貞公主。

為這,知府賀芳年各方各面都十分優待阮家。

阮妙菱雖不知這位姑奶奶為何執意要與母親同在一地,但這位長輩疼愛她的心意不假,甚至趕超她的親祖母阮老太太。

可惜這樣一位心慈的老人命不長久,在她未出閣之前就暴病府中。

“姑奶奶!”阮妙菱遠遠瞧着站在檐下雪發銀絲的老人,銀鈴般的嗓音一響,人已經撲進了令陽長公主的懷中。

她深深嗅着溫暖熟悉的味道,此時此刻才真切的覺得自己回來了,懷着痛定思痛的心情一睜眼回到了七年前。

令陽長公主捧起阮妙菱的小臉,疼愛道:“你祖母真是個沒用的,她二孫女是孫女,難道咱們妙菱就不是她孫女?延良在世時她對你心肝長心肝短的,如今聚寶盆不在了就翻臉不認人,真是黑心腸!”

阮妙菱噗嗤一笑,睫毛煽動。“姑奶奶快別罵了,與那種人計較對您身子不好。”

趁扶令陽長公主進門之際,阮妙菱觀察姑奶奶面色紅潤,切脈時也並無異常,實在想不通僅半月光景姑奶奶會暴病而亡。

“姑奶奶最近可有身子不適的地方?”

令陽長公主擺手道:“沒有沒有,別擔心我這老婆子了。聽說你祖母答應了徐家的條件,等徐亨中了狀元便娶你過門,可是真的?”

“真假摻半,老太太心疼二姐尤甚,怎甘心將她嫁給一個窩囊廢,多半是讓想來一出偷梁換柱。”

阮妙菱端坐着說完話發現令陽長公主正定眼瞧着她,神情很是欣慰,半晌才聽令陽長公主道:

“從前寶貞與你爹把你寵上了天,我擔心將你養得嬌蠻使性便責罵他們幾句,眼下看來倒是我多心了。”

“那我眼下想要天上的太陽,姑奶奶還給不給?”

“哈哈哈,你這刁鑽小丫頭一點兒沒變,貧嘴的緊。”令陽長公主笑着對外面道:“香巧,快把妙菱丫頭要的太陽取來。”

門外立即進來一粉色衣衫的丫鬟,手中捧着一朵碩大的向日葵。飽滿黑亮的瓜子兒密密麻麻鋪滿了葵花臉,金燦燦的花瓣兒上尚沾着露珠,顯然是剛采不久。

葵花臉後面露出一張娟秀的面容,阮妙菱太熟悉這張臉了。

令陽長公主過世後香巧便被發賣了,那日正巧她不在平陽城內,錯失先機讓阮妙儀將香巧買了去。此後阮妙儀日日把香巧帶在身邊,就連嫁入徐家也常在她面前晃悠,不想記住都難。

看她失神,令陽長公主道:“香巧前日才到平陽,之前一直養在京城的令陽長公主府內,今兒你還是頭一回見。往後需要姑奶奶做什麼,差人告訴香巧就是。”

話不離題,令陽長公主繞回來接著說道:“你不喜歡這門親事,姑奶奶可以讓皇上廢了這樁親。”

問兒一旁聽得忙不迭點頭,“姑奶奶您快些跟皇上說罷,昨兒小姐還真打算嫁給徐家廢柴呢!”

阮妙菱道:“皇叔祖日理萬機,這種小事怎能拿去煩擾他。離春闈雖說只有幾個月期限,可世事素來無常,誰也不能打包票徐家兩位公子能蟾宮折桂。”

令陽長公主道:“你自己有主意便好,我也不勉強你。”

……

連通阮家東西二府之間的月門緊閉着,羅大有拽着阮妙儀等了半日還未見阮妙菱回來。

“兔月你快把門打開,我進西府等二小姐回來。”

昨日送信的小丫鬟隔着扇門喊道:“不開不開就不開,問兒姐姐吩咐說小姐沒回來,誰也不準開門!”

阮妙儀站得腿腳酸軟,嬌滴滴道:“舅舅咱們走罷,三妹嬌蠻使性的事你知道的還少嗎,在這兒跟個丫鬟死磕什麼。”

羅大有濃眉一豎,“你不將你三妹推下水,哪來這些事!”

“她搶我夫婿,我推她一把不過是小懲大誡,何錯之有。”阮妙儀看着月門前的錦盒,嘟嘴不滿道:“你還把我愛吃的梨送給三妹,我才不道歉。”

說罷作氣提裙跑了。

該認錯的人都走了,羅大有再留下也無甚意思,灰溜溜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天將黑盡,燕歸巢人回府,阮家西府亮起了燭光。

問兒聽兔月把家中發生的事講了一遍,轉頭添油加醋的向阮妙菱描述。

“二小姐該慶幸奴婢當時不在場,否則定打得她親娘也認不出。小姐你說,這口惡氣咱們怎麼出!”

阮妙菱道:“再過幾日,爹在汝陽的遺物該送到了。古仁來信說爹臨走前留下了不少家財。”

問兒似有所悟,笑道:“奴婢記得夫人的年例也快到了,不知這回負責押銀的是哪位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