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去了又來的風雨狠狠地拍打門庭,乓乓的拍門聲躲在呼嘯的風雨聲後面一次又一次席捲西府大門。

星兒放下最後的掙扎,看向身後的賀小姐與白姑娘,搖頭。西府裡面不是沒人,而是裡面的人不願見她們。

賀小姐揪着一顆心觀察白霓裳的神情,原以為在聚玩社的所作所為都是正義之舉,卻被白先生批得一文不值……舉報他人偷竊沒錯,但聽信讒言而且沒有根據的傳播出去是錯上加錯,一向言談不多的白先生還是第一次如此義正言辭的罵人。

“小姐,我們要回去嗎?”

“嘭嘭嘭”拍門的聲音不懈的再次響起,一隻纖長骨節分明的手一下,兩下,三下拍在門板上,好似在擊鼓很有韻律,白霓裳道:“決定今日來道歉便要堅持到底,越是拖延心裡越發憷,到最後尋萬種託辭把最初的勇氣都消磨掉了。”

在白霓裳的不懈努力下,西府的門終於敞開將賀小姐主僕二人迎了進去。

阮妙菱坐在檐下洗筆洗硯台,父親阮延良留下的遺物許久不用,加上擺在陰暗潮濕的屋子裡筆桿上長了一層霉斑,毛茸茸看得人不舒服。

大雨中響起“噗噗”雨點砸落在傘上的巨大動靜,阮妙菱抬頭,一抹窈窕身影映入眼帘,兔月無聲接過她遞去的洗凈的狼毫筆,踮腳掛上窗戶檐下的吊鉤。

賀小姐局促的眼神無處安放,在院中栽種的花草上輪迴了一圈,最後對上阮妙菱水光粼粼的眼睛。

“三小姐,聚玩社賽會上我妄聽人言冤枉你竊取沈公子的摺扇,誠心跟你說聲抱歉。”賀小姐將手中提攜的錦盒微微向前一呈,“一點微薄心意,希望三小姐不嫌棄。”

“問兒,收下。”阮妙菱道。

小姐的吩咐問兒只會照做,即便她此刻看賀小姐十分不爽快,還是客客氣氣從賀小姐手裡接過錦盒,好重的盒子!裡邊莫不是裝的石頭吧?

久不聞阮妙菱發話,賀小姐緊張得手心出汗,收下賠償金是接受道歉的意思嗎?白先生叮囑過道歉要有真情實感,阮三小姐感受到與否應該說句話或者做動作表示一下,胸腔里的一顆心都快蹦出來了。

指腹在宣紙上一遍一遍撫摸,良久阮妙菱啟唇:“賀小姐,我能否問個問題?”

雖然不在意料之中,好歹是開口說話了,賀小姐咽了口口水,“三小姐請。”

“如果當日是我冤枉你偷竊,並且很多年沒有承認錯誤,突然有一日良心發現向你道歉,你願意原諒我嗎?”

賀小姐被阮妙菱的問題難住了,今日不是她來道歉么,怎麼成了被道歉的人?

“這個答案對我來說很重要,請賀小姐務必告訴我最真實的想法。”宣紙一角被捏缺了一塊,桌上躺着許多搓成一條的細碎顆粒。

“三五日還好……如果是很多年,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吧,打心底原諒是不可能的。”賀小姐猶豫答道,不知阮三小姐突然問這個有什麼含義,難道認為她的道歉不夠真誠?

“這樣啊……”阮妙菱喃喃,對賀小姐笑道:“幸好賀小姐在三五日之內趕來,東西和道歉我都收下了,經此一事希望賀小姐將來一路繁花似錦。”

就這樣爽快地結束了談話,賀小姐走出西府時心中還存有許多不解。傳聞中阮家三小姐是個逮住他人小尾巴就不會放手的人,橫行霸道高高在上目中無人,聽說這種人最容易記仇。

“星兒你看阮三小姐說話時的神情,可有原諒我的意思?”

星兒搖頭不知,人心隔肚皮誰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撐傘攙扶賀小姐上了馬車,車夫抖落蓑衣表面大顆的雨珠,吆喝一聲揮鞭馬兒嘶鳴奮力奔跑。

“問兒姐姐,賀小姐送的錦盒中全是金銀珠寶,閃瞎人眼了!”兔月趴在屋裡的圓桌上一樣一樣數數,問兒執筆低頭疾書。

折屏後一陣窸窸窣窣,不多時徐元撫着衣衫上的褶皺出來,自言自語:“屋子太擠好像容不下我。”

阮妙菱站在窗外,掛上最後一管狼毫筆,“又不是京城的大宅子,柜子床底下都能藏人。”

徐元見她憋紅了小臉,狼毫筆被她掛得歪歪扭扭還不如問兒做得好,走到窗邊將狼毫筆取下理齊整頂端的線圈,邊掛便道:“你還在長個子,辦不到的事情交給問兒她們去做,每件事都親力親為挺累的。”

阮妙菱打量徐元的個頭,與窗戶頂齊平,兩肩之間的距離很寬肩頭圓潤,掛筆的手臂很長似乎不像從前那般瘦弱。

她垂眸一笑:“你回來變了不少,入府衙會武功,都是以前我不知道的。”

徐元默然接受前任妻子的讚美,從這個角度正好能將她長而濃密的睫毛,小巧秀麗的鼻收入眼底……以前從沒這樣俯視過她的樣子,原來如此好看,仰望和俯視看到的風景差之毫厘,卻足夠謬以千里。

“問兒姑娘,我有點餓,煩請你去準備些吃食。”徐元在檐下坐定,話講得十分客氣,行為舉止跟搶沒什麼兩樣。

問兒瞪他兩眼,撇嘴問:“徐二公子要吃山珍還是海味啊?”

“家常小菜即可,有酒有肉最好!”

真把西府當自家了,問兒回頭吩咐傻乎乎憨笑的兔月:“好生看着,別讓豬拱了咱家的菜園子!”

兔月囫圇應付了一聲,徐姑爺終於和小姐好好坐在一起說話了呢,真好!

筆墨紙硯收拾得差不多,阮妙菱才停下對徐元道:“策論題的標準回答固然能贏得主考官的青睞,但往後你真想在朝廷立足,不能把它當做十足的倚靠。”

“我省得,總讓你破費替我捐官怪沒面子的。京中的官員表面上對捐官之事看得雲淡風輕,實則背地裡以之為恥辱,我久在秦大人名下不得升遷大概有這方面的因素。”

提到秦階,徐元不由把視線轉向阮妙菱的腰際,不盈一握的腰身下一根金線懸着一塊小金牌,金光刺眼得緊。

“這金牌從不見你佩戴,是稀罕之物?”

阮妙菱道:“出生時便一直戴着,爹娘從未講過是誰人所贈,到徐家之後到處虎視眈眈盯着我手中的錢財,我哪敢顯貴。”

後來替徐元捐官,典當了小金牌,他自然見不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世宦》,微信關注“熱度網文或者rdww444”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