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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想要查一個人的過往,最合適的莫過於錦衣衛,他們是天子的眼,是天子的臂膀,亦是天子的耳。

秦階奉命兼管錦衣衛,便是這些眼睛、臂膀和耳的統領。

“只要不是難找的人物,一日之內我都能給你答覆!”秦階接管錦衣衛已有一段時日,雖然在一些極其細微的方面仍存有不足,總體而論足以滿足要求。

阮妙菱道:“並不難找,我想打聽的人就在朝中,當朝首輔。”

秦階並不驚奇,“你想知道陳不候何事?”

“景和十八年至成康元年,陳大人在何處任職。”

燭花噼啪裂響,秦階眉頭緊鎖之後隨即舒展,像是遇到了難題,不知因何又解決了。

景和十八年乃是先皇駕崩之年,次年成康帝正式登極改年號“成康”,之間間隔不過短短几月,但至今已過了十四年,錦衣衛查舊賬也得花上幾個時辰。

天色已暗,總不能因為一件事耽誤秦階做事,他案頭還堆着累成小山的卷宗,阮妙菱道:“秦大哥不必急着答覆我,事有輕重緩急,我這些小事與秦大哥的公務相比算不得什麼,我改日再來……”

“不必,我已經想到了。”秦階道。

首輔陳不候的自入朝為官,每年在何處任職,秦階都有一一過目,就在阮妙菱問起的一瞬,這些已經不自覺浮現在眼前。

但一想到今晚答覆了阮妙菱,她不知幾時才能到這裡坐上一時半刻,到嘴邊的話轉了一圈遲遲不想說出……不說,她定要以為他身為錦衣衛首領,雖沒有錦衣衛指揮使的名頭,卻佔著指揮使的職位不司正經事。

正常人所認為不正經的事,在錦衣衛這兒便是天大的正經。

他自兼管錦衣衛以來,的確沒做多少正經事,時常吩咐初五、寒十四他們四處查某些人的底細……五軍都督府的內務都是由八哥在暗中協理。

“景和十七年,陳不候給戶部尚書遞交了一份提高絲綢質地的提案,景和十八年江浙一帶產出的絲綢鮮艷亮麗,遠銷海外,先皇便擢升他為戶部侍郎。”

經銷海外的絲綢亦能豐裕國庫,阮妙菱如今所穿衣物皆是江浙所出,往昔覺得十分遙遠的事,在秦階的三言兩語中竟變得好似發生在身邊一般。

“在陳不候升任戶部侍郎的同時,先皇任命他為河南府巡按,執王命旗牌遇不服從者可先殺而後奏。”

王命旗牌的威懾力究竟有多大,阮妙菱只從母親口中得知一二,執其者非但可以調動一府的人力,且擁有一定程度的軍事行使權。

但眼下她並不關心這些,好奇的問秦階:“既然陳大人到河南府了,可來過汝陽?”

秦階繼續道:“只在汝陽停留十日,先皇駕崩,他便被當今皇上緊急召回京城,成康元年任內閣首輔。”

此刻阮妙菱更確認她所收之物的可靠性,若能有陳不候的字跡做比對,可保沈岸性命無虞。

“小姐,天時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免得讓將軍擔憂。”

問兒的催促聲傳來。

阮妙菱想起還有一事未問,“秦大哥,你幾時回京?”

“尚有一段時日,此次我奉命到平陽府巡查,只因有些事多在汝陽逗留……你為何如此問?”

莫不是捨不得他走麽……念頭剛起,秦階頓時便否決了,她一在這兒,他這念頭便多起來,神思不寧。

阮妙菱道:“仁叔回家了,我想着秦大哥從前與仁叔相識,總要找機會見一面。”

安排古仁與秦階見一面,阮妙菱心中早有了想法,她方才是為了徐元而問。

會試已結束,為避免出現徐元再次被秦階看中拉去五軍都督府做事的情況,阮妙菱必須問清楚。

從前她替徐元捐官時已經問清楚,只要付足了銀兩,在何處任職可以自選。

她事先打聽過徐元的意向,特地留意了兵部的空缺,沒想到最後竟被秦階截胡,銀子打了水漂不說,秦階這兩個字就此成了徐元的心病。

“我雖不能及時回京,你若有朋友投石問路,我可以幫一幫。”秦階道。

秦階知道阮妙菱在擔心什麼。

會試之後便是殿試,他的夢裡,那個叫徐元的人並未在殿試上出現。

她這個時候已經在替未來夫婿擔憂了,往後還有更擔憂的呢,秦階回憶起夢中種種,眉頭越皺越緊。

“古將軍幾時得空能見,我隨時恭候。”秦階將阮妙菱送到門外。

屋外緊迫的暗襲來,秦階腳步一頓,待他穩定心神再想追時,阮妙菱已由問兒扶着遠去。

“大人,屋外暗,您仔細——”初五看了看院中忽明忽暗的幾盞石燈,“大人,不若明日屬下找幾個石匠、燈匠把院里弄得亮堂些。”

這院里有光,他們能放心行走,但秦大人不行。

上回跟着江小侯爺出府,回府時必定要經過一條暗無光線的小巷,若不是他放心不下出去尋,只怕要出大事!

秦大人這種癥狀像病不是病,秦家請過不少名醫,皆是束手無策。

他們只能在秦大人常待的地方多擺放燭火。

“不必,左右這宅子也住不長久。”秦階轉進書房,屋內的明和外面的暗對比鮮明,刺眼,但有令人心安的力量。

桌上的茶杯已空,帕子皺巴巴鋪在桌上。

沒拿走啊……真是可惜了,東西沒送出去,人也沒能夠親自送出去。

“初五,進來!”

初五等在院外,聽到聲響笑了聲快步進門。“大人有事儘管吩咐!”

好在他機靈,猜到秦大人的心思。

“院里就按你說的去辦……耳房內的糖葫蘆拿去分給巷裡的孩子們,記得提醒他們很酸,想要便拿去。”

初五問道:“那糖葫蘆,大人還做嗎?”

“當然要做,這次找個老實人,再出錯,僱人的銀錢從你俸祿里扣!”

怎能這樣呢?誰家做生意的願意把秘方透露,大人怎還怪到他頭上了?

要是十四在就好了,他嘴刁,嘗一口就能把裡面用到的材料說出個一二三來……初五有些後悔當初向秦大人進“讒言”,把十四貶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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