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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貞公主和承平王妃一同進院子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斜立在樹下的竹竿,其實稱之為竹杖更為妥當。m.

阮妙菱最熟悉寶貞公主這樣的神情了,靜靜的坐着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說話不慍不火,卻能使人甘心為她折服……阮妙菱面對如此險境,心肝兒陣陣顫動,強忍着不跪下去的衝動。

“娘……”阮妙菱碎步前行,走到一半,突然被寶貞公主喝止,膝蓋一軟,“撲通”跪地。

寶貞公主眼神閃閃,女兒琉璃般易碎的身子輕輕磕碰一下,她心裡也疼,臉上卻越發寒冷。“你幾時與青衫客相熟,神機營被炸毀可是和你有關?”

阮妙菱拚命擺頭,“沒,神機營不是我炸的,我也不是青衫客。”

“幾時說你是青衫客了?”寶貞公主語氣生硬,對着稍間氣沉丹田喝道:“果子還不出來?”

藏在裡面的果子還算有義氣,忙碌奔着四隻腳跳出來,不敢像往常一樣坐在寶貞公主腳邊。

在阮妙菱裙邊繞了兩圈,彎曲後腿並着阮妙菱,在寶貞公主面前坐下。

“丫鬟們都說你身子不爽快,這才把小丸子送去我院里照看一陣子,你卻把果子養在屋裡……之前都是你在扯謊不成!”

寶貞公主“啪”一掌拍在桌上,果子嚇了一跳,瑟瑟縮縮挨着阮妙菱。

“不是這樣的……娘,我有難言之隱,何況這裡是王府……”阮妙菱回頭看了眼,院里突然多了好些丫鬟和婆子,擠着腦袋想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麼。

“你剛啟蒙時,為了得到一把精巧的弓箭,哄你爹答應只要你能背下三首古詩,就給你做。你爹寵你,想着不管你能否全部背出來,都把弓箭當作獎勵給你……可你呢,竟然串通問兒,讓她躲起來給你提示。”寶貞公主不大願意提及往事,為了教女,不得不自己來唱紅臉白臉。

“你爹氣急,一共在你手心打了二十板子,當時你是如何保證的?”

阮妙菱回憶起來,仍能感受到當初第一板落到手心那股鑽心的痛楚,當時她邊哭邊說:“往後我再不會欺瞞父母,更不會勾連他人,害他們被連坐!”

問兒在她身後哭得很抑制,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但她知道,問兒那是痛得說不出話來了……後背連通了多少經脈,二十板子下去,比鑽心還要痛苦百倍。

寶貞公主擰眉,“那你現下做的又是什麼?”

阮妙菱聽到寶貞公主話語有些哽咽,垂頭難過的滴下眼淚,“娘十月懷胎生下我,自是希望我堂堂正正立在這世上,可是女兒真的有難言之隱,在這裡不能說……我知道欺瞞娘,讓娘為我提心弔膽不對,我甘願受罰,可也得等到離開王府以後。”

問兒聞聲跑來,“撲通”跪在阮妙菱身後,兒時的陰影同樣籠罩在她心裡,一輩子都抹不去。

“夫人,這事當真不怪小姐,小姐是迫不得已的!”

果子“汪汪”叫了兩聲,附議她的話。

問兒含淚恨恨地瞪它一眼,想到眼下如同廢人一樣躺在床上的徐元,更是磨牙切齒。

“我只問你們一句。”寶貞公主壓着嗓子問道:“青衫客究竟在不在?”

“在的,夫人,他在的!”兔月從裡間出來,眼眶濕潤,“當真不是小姐的過錯,夫人不要責罰小姐,求求夫人!”

寶貞公主起身,“還算有個肯說真話的。”她走向裡間,在門前一頓,回頭道:“你們都在外面等着!”

果子懨懨的相衝不敢沖,問兒一把將它撈進懷裡一陣揉搓,恨不能把它搓扁揉圓才能解恨。

寶貞公主穿過碧紗櫥,甫一進屋,就聞到空氣中隱隱有淡淡的血腥味,雖然用花香壓住了,但仔細聞,還是能察覺到。

繞過屏風,發現青天白日,羅帳卻重重疊疊垂着,寶貞公主疾步過去掀開羅帳。

“是你?”

徐元不慌不忙一笑,笑容有些不自然。

被曾經的丈母娘看見自己睡在未出閣的女兒房間,就是尋常人家的母親也會瘋狂的。

寶貞公主定力好,徐元還是從她上挑的眉梢以及微微扯了一下的嘴角,看出了壓制的驚訝和憤怒。

“公主恕罪,下官有傷在身,不能起身見禮。”徐元挪開手臂。

寶貞公主看見他單薄的衣衫下隱隱有點血跡,勾來一張軟墩坐下。

徐元一愣,嘴角不由往上揚。

不愧是母女,連勾凳腿的動作都出奇的一致!

“你就是青衫客?”

徐元淡淡一笑,並沒有表現的很驚慌,反而有種釋然放鬆的感覺。“能被公主記住,是徐元的榮幸。”

寶貞公主並未因他的漂亮話而心情好轉,“我在平陽見過你。”

徐元頷首,“能被公主記住,是徐元的福氣,好多人希望被公主您記住,可惜沒有這個緣分,可見下官是個極其幸運的人。”

“五城兵馬司那晚追殺你,你明明有家可回,為何要逃到這裡來?”寶貞公主語氣森然,“你明知道承平王的處境到眼下都十分尷尬,而且我和妙菱如今暫住在王府,萬一有個好歹,被有心人狀告,豈不是全軍覆沒?”

面對這個三番兩次和女兒有交集的徐家人,寶貞公主當真不能心平氣和的和他談話。

尤其是徐元之前還與阮妙菱有過一紙婚約,雖然他後來識趣的取消了,但看他對妙菱的態度,顯然不是那樣簡單。

“來王府之前,下官一路上想了許多,其實趁此機會讓王爺重振旗鼓並非壞事。”徐元鬆了鬆手臂,在岳母面前裝作泰然的樣子,還是有幾分壓力的。

“下官在翰林院做事,知道一些成康元年的舊事,且沈清秋一案又與成康元年的事有牽連……至於為何會在十四年後牽連出這樁舊事,我想公主心中早已有答案。”

寶貞公主犀利的目光在徐元臉上掃過一次又一次,這個年輕人看起來雖只有二十齣頭,說話的口氣卻與同等年紀的人不同,他似乎對她的事很有把握。

“你是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