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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

“只要不是汝的入室弟子,衣缽弟子,吾不在乎。”

黃文峰看着面色黝黑的傅舉人,一臉輕鬆,絲毫不介意的說道。

“你!”

傅舉人被黃文峰氣的面色赤紅,恨不得一拳打碎黃文峰的門牙,但是內心也不得不承認黃文峰說的有道理。

司徒刑並不算自己的入室弟子,更不是衣缽弟子,就算轉投黃文峰的門下,也不會有人講什麼。

“這是道儒一脈的掌教黃文峰,他們這一脈傳承於陳摶,邵子,崇尚黃老之學,主張儒家和道家思想的融合,閑雲野鶴,不求聞達於諸侯,只求立言,立功,立德三不朽。”

傅舉人見黃文峰對司徒刑有興趣,急忙上前怒聲呵斥道。

司徒刑聽聞黃文峰的道儒一脈,竟然不出仕,不立朝,不由暗暗的搖頭,儒家不依人王不興,不出仕的儒家,怎麼可能真正的實現立言,立功,立德?

更何況,他雖然有文膽,身穿儒服,但是骨子裡還是重法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法家。

法家比儒家對人王的依賴性更強。只有藉助人王的力量,才能行革鼎之道,又怎麼可能不出仕呢?

“吾雖非官身,但是朝中諸多故友。”

“汝個腐儒,安敢誑語欺吾?”

“吾道雖然崇尚不出仕,但卻有山中宰相之美譽,不論是人主還是朝廷諸公,多有問計,朝為田舍郎,暮為天子臣。”

黃文峰見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猶豫之色,不由面色大變,怒聲呵斥道。

“汝就是個雜毛。”

傅舉人面不改色,怒聲回道。

“老夫朝中就無摯友,師長不成?”

黃子澄看着兩人怒目而視,對着司徒刑調皮的眨了眨眼,並且撅噘嘴,一臉的戲虐。

突然,他發現斷裂的桌面上竟然有着清晰的字跡,正是司徒刑手書的《陋室銘》。

“力透紙背,入木三分,司徒刑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真是了不得。”

黃子澄心中不由的暗驚,這塊木板雖然比不得原稿,但也是難得之物。再也顧不得正在吵架的兩個老小孩,小小翼翼的把木板抱在懷裡,仿若珍寶一般。

黃文峰眼角餘光看到黃子澄的動作,眼睛裡流露出滿意的神色,就連臉上也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絲得色。

傅舉人看着黃文峰的表情,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更加的漆黑。

“小混蛋,給我放下!”

等傅舉人發現回頭,黃子澄已經抱着木板躲在黃文峰的身後,彷彿是一隻偷雞的狐狸,臉上說不出的得意。

“汝這老匹夫,氣煞老夫。”

傅舉人看着黃子澄手中刻有陋室銘的木板,還有黃文峰一臉得意防備的神色,就感覺自己的胸口一陣陣發堵。

“子澄常言,和汝是好友,有時間可以到吾宅做客。吾家中雖貧,但是有藏書千卷,更歷代大儒墨寶真跡。”

黃文峰見傅舉人面色發赤,想要發飆,急忙拉着黃子澄匆匆離去。

“司徒,老夫家中也有藏書千卷,你盡可隨意翻看。”

見黃文峰遠去,傅舉人生冷的面色陡然變得溫和起來,柔風細雨的說道。

四周的學生都難以置信的看着傅舉人,這還是以嚴謹治學,鐵面而著稱的傅學政么?

“謝座師!”

司徒刑急忙行禮,表示感謝。

“休要聽那黃文峰之言,老老實實做學問才是正途。”

傅舉人看着溫文爾雅的司徒刑,有些滿意的說道。生恐他被黃文峰蠱惑,有些叮嚀的說道。

“學生明白!”

司徒刑也是極有主見的人,儒道一流僅僅不出仕一條,就絕了他大半心思。畢竟司徒刑是法家傳人,對權勢渴求要遠大於一般儒家弟子。

“恩,你明白就好!”

“開席,不要被那個老雜毛坏了性質。今日司徒寫成鳴州詩,載入《文以載道》,我等能夠親眼目睹,是我等的幸事,也是知北縣的幸事。”

“老夫提議,為了此事,大家滿飲此杯!”

傅舉人回到主座之後,並沒有立即坐下,而是端起酒樽,聲音激動的說道。

彩!

彩!

彩!

所有的秀才還有商賈都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大聲的喝彩祝賀道。

司徒刑不敢託大,急忙站起身,端着酒杯向傅舉人和諸多學子一一回禮,不論高低貴賤,但求每一人都招呼到。

免得因為一時不慎,落了別人的面子。最終導致結怨。

傅舉人滿意的看着司徒刑,如此年紀在這種場合還能保持不驕不躁,真的是非常難得。

就在他打算宣布詩會進入下一環節的時候,眼睛無意間掃到烤肉上,面色不由的變得陰沉起來。

原來在烤熟的牛肉上竟然有一根長長的毛髮,格外的扎眼。

正在侍奉的侍女見到那根黑色的毛髮,用手捂着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但是臉上卻流露出震驚的神色。

“今天負責烤肉的人是誰?竟然敢如此無禮。這是打算噎死老夫不成?”

傅舉人身形暴起,將條案上的烤肉打落,怒聲問道。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將那個廚師給我壓上來,本公子要親自審問!”

李承澤見傅舉人面色赤紅,眼睛裡有着難掩的怒色,急忙上前討好說道。

“諾!”

“諾!”

兩個下人低頭答應後,迅速的向後廚跑去。不大一會就扭着一個身穿麻衣,嚇得全身發抖的漢子來到場中。

“抬起頭來,吾來問你,今日牛肉可是汝烤制?”

傅舉人面色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漢子,大聲質問道。

“回大人,正是小人烤制。”

那麻衣漢子見到傅舉人的雙眸,被傅舉人的威嚴所懾,好似老鼠看到貓,全身哆嗦着說道。

“吾來問你,這烤肉可曾假借於人?”

傅舉人再次聲音冰冷的問道。

“未曾!”

麻衣漢子身體伏的更低,全身汗如雨下,哆哆嗦嗦的說道。

“竟然是你親手烤制,又不曾假借於別人之手,那你告訴我這根毛髮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要噎死老夫?”

傅舉人面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帶着幾分猙獰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