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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悠趕緊過去把兩人帶離房間,蹲下身子擦拭着兩人臉上的眼淚,沈雲悠柔聲問道;“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什麼?”

“娘。”宸兒環住沈雲悠的脖子,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癟着小嘴可憐兮兮的問道:“翔叔叔是不是生病了?”

沈雲悠被問的沒話說,這小鬼平時和楊博翔見了面只會鬥嘴,可現在他卻哭的比誰都要厲害。“乖,不哭了。”沈雲悠沒回答他,而是直接把兩個孩子抱進了懷裡,心裡一陣難受。

白墨顏自從回到山莊後,就始終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任憑別人怎樣敲門,都不肯出來。就連楊博翔下葬的時候,她都沒有現身。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這讓沈雲悠等人不得不緊張起來。夜子軒命段恆愁帶人去了雲川國,誓要抓住溫子墨那個賊人。

沈雲悠手上端着飯菜,再一次敲響了白墨顏的房門。如之前幾次一樣,她還是沒有聽到裡面有回應聲,但這回沈雲悠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直接破門走了進去。

環視了一圈房間,沈雲悠在床上找到了白墨顏。將飯菜放到了桌子上,沈雲悠看着坐在牆角處,一臉憔悴狼狽的白墨顏,心疼不已。

白墨顏慢慢抬起頭來看向沈雲悠,眼睛紅紅的,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沈雲悠湊到她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小聲說道:“別想了,都過去了。吃點東西,他若是還在,一定也捨不得見你這個樣子。”

“已經不在了,還說這些有什麼用。”白墨顏嗓音嘶啞的開口,悠悠說道。

沈雲悠定定的看着白墨顏,很明顯,白墨顏幾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已經處在極其虛弱的狀態,再這樣下去,一定熬不住的。

“墨顏,你不能這樣。”沈雲悠語重心長的對她說道:“身子是自己的,明白嗎?”

白墨顏輕笑一聲,渙散的雙眼慢慢有了焦距。看着眼前的沈雲悠,白墨顏輕嘆一聲,後背靠在牆上,仰頭看着房頂。

許多畫面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速度很快,快的讓她想抓住卻無能為力。就這樣,她保持着那個姿勢坐了很久,才在沈雲悠無比擔心之下,再次開了口,說道:“當年你失蹤的那幾年,還有你在祈天國出事的時候,我也都這樣勸過子軒。可是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那時自己所說的話,是多麼的沒用。”

“墨顏……”

“我認識他這麼多年,差不多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想,如果他死了自己是不是會過的快活一些。我曾經差點就親手殺了他,可他還是活過來了,所以我也想過,自己這輩子是不是就敗在他的手上,逃不了了。”

白墨顏側眸看着沈雲悠,微笑問道:“知道嗎,當一個你以為永遠不會消失的東西,一下子在你眼前消失了,是什麼感覺?”

“別說了。”沈雲悠伸手擦了擦白墨顏滴落的眼淚,不忍看她這樣為難折磨自己。

“平時,你們誰也沒有我罵他罵的多,沒我打他打的狠。可是,可是他真的被人殺了,我卻那麼那麼的不甘心。早知如此,我寧願當年自己一刀了結了他,也不想像現在這樣。”白墨顏不顧沈雲悠的阻攔,這麼多天她想了好久,想了很多,可是她想不通想不明白,那個總是像蒼蠅一樣趕也趕不走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如果我真的愛他,是不是該跟着他一塊去?畢竟他是為了我而死的,對吧?”

“這件事和你沒關,你別胡思亂想!”沈雲悠連忙打住白墨顏,很怕她做什麼傻事。

“我覺得最可笑的,是事到如今我也依然放不下自己的這條賤命,依然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死了。”白墨顏的情緒在和沈雲悠說話的時候,一點一點崩潰。“雲悠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殺了溫子墨?殺了他就能解決一切了嗎?”

絲絲長發隨着白墨顏的動作從她的肩上滑落,白墨顏逼迫着沈雲悠看她,給她一個答案。凌人的氣勢在總是對人溫和的白墨顏身上,顯得幾分怪異。她語氣平穩,可每個字都彷彿是隱藏着刀鋒,一步步想要將自己逼近絕路。

白墨顏看着沈雲悠,等着她給自己回答。沈雲悠看着白墨顏神色久久都沒有發生改變,翻身坐到白墨顏的身旁,沈雲悠慢慢說道:“死者已逝,生者好好活着,就是最該做的事情。”

“那你呢?若是子軒有事,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嗎?”白墨顏話鋒尖銳的追問。

“會。”沈雲悠沉默片刻,接着便肯定的答道。

“你們有宸兒,還有雲曦。可是我,什麼都沒有。”

白墨顏跳下床,走到了窗前。抬手推開窗戶,她看着院子里的景色。一切都沒有變化,都如她當初離開山莊時一樣。可有的人,卻已經與她生死相隔。

思緒回到很多年前,想起那初見的少年,不羈的笑着對她說,她該對他負責。

一轉眼,已物是人非。

及腰長發被風輕輕吹起,白墨顏合上雙眼,半晌,嘴角苦澀的勾起。

“我就知道,你給我的承諾永遠都做不到。”

白墨顏的聲音淡淡的,可還是被走到她身後的沈雲悠聽的一清二楚。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再明顯不過。白墨顏的心裡如果非要說已經住了個人的話,那麼那個人早已不是多年前死去的季塵,而是這些年一直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楊博翔。

愛恨情仇,緣起緣落,平淡的幸福總是最容易被人無視,觸手可得的寶物也往往會被當成是垃圾。

如果白墨顏能早些明白這些道理。

如果白墨顏能早些放下自己的偏執面對心裡的感情。

如果……

太多的如果,最後都變成了不可能的證據。人已去,緣已盡,從今以後,恐怕白墨顏每次在想起楊博翔的時候,都要在心裡加上一個“如果”,加上一個假設。

眼淚在白墨顏的眼中打着轉,兩行清淚在白墨顏不知不覺中無聲落下。身子被一旁的沈雲悠輕輕抱住,白墨顏想起滿身是血的楊博翔,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頭靠在沈雲悠的頸間,她殺過太多的人,見過太多的屍體,可不想,原來那個人的死會讓她如此的痛不欲生。

“雲悠,我不要他死,不要……”

沈雲悠承受着白墨顏身子的重量,嘆氣聲緩緩響起。輕輕拍扶着白墨顏的後背,沈雲悠不忍的目光飄向窗外,落到那個站在角落裡,目睹着這一切的夜子軒的身上。

夜子軒一直站在院子里,直到沈雲悠從白墨顏的房間走出。沈雲悠徑直走到他的面前,目光陰鬱的看着夜子軒問道:“這麼做對墨顏而言是不太殘忍了一點?”

“不然呢?你有辦法救他嗎?”

夜子軒問的沈雲悠沉默,只能跟着他回去。景凌山莊從此少了一個楊博翔,日子似乎過的都緩慢了不少。

西王國在夜子軒回來之後立刻出動大批人馬前往邊關,而龍鳴國那邊也相應的做出了配合的舉動,讓雲川國恨得牙痒痒又無可奈何。夜子軒把之前同尹尚語談好的一切都當成了空談,雲川國無人能夠迎戰,被迫無奈下,只能答應夜子軒的要求,在雲川國內對溫子墨展開大範圍的搜索,並答應一旦發現抓到溫子墨,立刻會交給夜子軒留在雲川國的人手。

日子就這麼不咸不淡的過着,白墨顏兩耳不聞窗外事,整日只是活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忘了過去多少天,只是當某日白墨顏忽然看見陌羽翎從自己的院前經過,朝着山莊外面走去的時候,她意外的走出了院子,來到了夜子軒的面前。

“溫子墨找到了嗎?”白墨顏開門見山的問道。

夜子軒點點頭,“要見嗎?還是讓我處理了?”

兜兜轉轉,夜子軒很怕萬一白墨顏真的殺死了溫子墨,在以後的某一天,她又會為自己殺死季塵唯一的親人,而後悔內疚。

“讓我見見他。”白墨顏語氣堅定的對夜子軒說道,夜子軒認真的看了看她,同意了。

“好,我叫人把他帶過來。”

“不用了,我去見他。”白墨顏站起身來,輕聲說道:“也順便,去他的墳上看看。”

白墨顏前後兩個他所指的都是誰,夜子軒心裡明白。在白墨顏出了房間後,就立刻着手安排好了一切。將整裝待發的白墨顏送出了山莊,夜子軒聽到身後的沈雲悠問道:“怎麼不和她一塊去?”

“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溫子墨。”夜子軒回過頭,並不心甘情願。“可他是死是活,只能是墨顏說了算。”

白墨顏在旋漠的帶領下出了山莊,漫不經心的聽着旋漠沒話找話逗她開心,白墨顏只是記住一路上的路線,也不同他說什麼。

旋漠見自己是自找沒趣,漸漸地也就不出聲了。馬車慢慢停下,旋漠伸手一指前面某個方向,對白墨顏說道:“就是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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