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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黯將那屍體又翻了翻,再沒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便準備直接借屍體,將這人的魂魄招回來。

李耀倒是十分感興趣地問道:“爹,你還懂招魂之術?”

李黯邊擺弄屍體,邊解釋:“並非是什麼招魂之術,而是以屍體為媒介,追溯到他的靈魂,再通過靈魂將他生前的所有記憶以具象的畫面展現在我們眼前,這叫做‘覓魂’。”

“玉玲瓏生前所遭遇的一切,便是我用覓魂得知的,這與招魂不同。招魂只是將人的魂魄召喚出來,若魂魄被他人禁錮,則無法召喚出來。而覓魂,即便魂魄被他人禁錮,只要魂魄沒有消散,便都能尋覓到生前的畫面。”

“這麼厲害!”李耀顯然對這“覓魂”之術產生了極為濃烈的好奇心。

李黯自然也看的出李耀對這法術的興趣,笑道:“寶寶要是想學,爹爹以後教你。”

李耀忙點頭道:“好呀好呀。”

通過屍體的檢查,李黯確定這個人的魂魄還完整地保留着,便用手心覆蓋在那屍體的眉心處,只稍稍催動靈力,便從李黯的手為中心,在那屍體的頭上出現了一個紋路略顯複雜的,幽藍色的法陣。

李耀將那法陣的符文看了仔細,又通過李黯施展法陣時的動作判斷,這個法陣的紋路雖然複雜,但在法陣中也只屬於低等偏上,並非什麼複雜高深的法陣。

那法陣幽藍色的光芒忽明忽暗,法陣最內層的符文與最外層的符文緩緩地逆向旋轉着。等了好一會兒,只見及其細微的光華如螢火一般從那屍體的眼耳口鼻處緩緩飄出,漸漸湮沒在法陣之中,卻無任何畫面呈現出來。

李黯收起了法陣,眉頭卻皺成了一個死結。

“不對啊,這人的魂魄並未消散,為何覓魂卻感應不到其魂魄的一絲訊息?”

“會不會是被人吞噬了?”李耀問道。

李黯搖了搖頭,很肯定地說:“若魂魄被吞噬了,屍體是無法被煉製成行屍的,除非……”說著,李黯的眼神冷了幾分。

從侍衛腰間拔出匕首,將那屍體的頭髮全部剃了乾淨,果然在那屍體的天靈蓋處發現了一個印記,細細看去,竟是一朵花。

“八重櫻,袁夢最喜歡的花,便用此花作為家紋,還將此花作為自己所創造的鬼術的獨特標誌,凡是照着袁夢所留下來的手稿修習鬼術的人,都會在自己所煉製的行屍身上留下這個八重櫻的印記,若不是熟悉袁夢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一點,怕是這個偷了手稿的人還不知道這一點。”

李黯冷笑道,眼神儘是蕭殺之色。

袁家被滅門一事,本應算袁非猿居心叵測卻道天道好輪迴,自己得了報應。

真是如此的話,李黯也無甚可抱怨,只能哀嘆一聲故友血脈就此終結了。

但是,若有人打了袁夢手稿的主意,這就另說了。

李耀看得出父親眼神中的殺意與憤怒,雖然對此事也是疑慮頗多,可此事在李耀眼中卻如同一堆亂麻,找不出任何頭緒。

李黯便將個中緣由解釋給李耀聽。

且不說那人將袁夢手稿偷走難道不怕被袁家追殺?單說那人是如何知道袁夢手稿所藏之處就已經足夠讓人懷疑了。

袁夢手稿是袁家至寶,向來都是被袁家家主及其小心地收藏着,若是不知道那袁夢手稿的具體位置,想要偷走袁夢手稿無異於登天。

再者,若是袁夢手稿早些時候便已經被人偷走,袁家又怎會如此沉得住氣?

那手稿在袁夢編撰的時候,曾找李黯以及其他好友一起交流過,李黯也看過手稿的內容,那其中有許多被袁夢列為禁忌的鬼術,比起煉製魔神之術更加詭異可怕。

袁夢怕後人會因這些逆天之術走上邪途,便在記錄禁術的幾段里設了禁制,若是修為沒有達到一定程度是根本無法解開那禁制的。

至於解開禁制要達到何種修為……袁家曾有好幾代家主都試過,但都以失敗告終。也有人說過,除非是仙帝或者妖皇等級,否則根本沒有可能將那禁制解開。

袁家到現在為止除了袁夢本人以外,再沒出過一個仙尊級別以上的人物,更不可能將手稿交給其他人去解開,每一代都都將那手稿視為無上珍寶,寧願那手稿里的鬼術就此失傳也不願給外人看一眼。

若是手稿遺失,對於袁家而言,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那是毀天滅地無異的災禍。

所以李黯認為,那偷盜手稿之人定然是與袁非猿親自接觸過,且關係十分親密的人。這樣的人,要麼是袁非猿的至親至愛,要麼就是有極大的利益合作關係。

想到這裡,李黯又記得,那煉製魔神之術也是被袁夢設置了禁制的,可這袁非猿竟然能夠看到。李黯深知袁非猿的修為只有大羅金仙的境界,曾經袁非猿的父親——袁槐生,以仙王境界都無法將袁夢手稿的禁制解開,他一個大羅金仙又有何能耐?

李耀蹙眉道:“所以,爹爹覺得,是有人幫着袁非猿解開了袁夢手稿的一部分禁制,而那解開禁制的人就是偷走手稿的人?”

李黯點頭,道:“正是如此,若那禁制僅憑口述便能解開的話,也未免太小看袁夢的能耐了。而且,能解開袁夢所設下的禁制的人,其修為怕也是在仙尊以上。”

李耀道:“當初袁夢不也是只達到了仙王的境界么?難道不是達到仙王便可解開禁制了?”

“並非如此。”李黯笑道:“當初袁夢若不死的話,完全有實力成為秦月大陸第二個讓人談之色變的存在,乃至成為第二個仙帝。只可惜啊,他在渡劫晉陞仙尊時,喝多了酒,被天劫轟得魂飛魄散。”

李黯似乎對袁夢的死並沒有太多傷感與遺憾,反倒是像說一個笑話一般,而李耀聽着卻不禁嘴角抽搐,悠悠道:“這死得也太……太憋屈了吧。”

李黯則十分尷尬地大笑兩聲,道:“那也是沒辦法的,當初我們兄弟幾個喝得正酣,袁夢將手稿也編撰完了,心情更是愉悅,喝得尤其多。”

“誰能料到,就是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天劫猛然而至,才一道天雷劈下來,毫無防備的袁夢便在我們眼前被劈成了灰燼。”

“天雷沒了目標,就開始狂轟亂炸,好在你爹爹我反應及時,撐起了防禦法陣,這才使得我們魔教總壇免受劫難。”

聽到這裡,李耀嘴角抽搐得更加厲害了,道:“原來袁夢的死,爹爹也脫不開干係啊。天劫將至,你們還敢肆意喝酒作樂?”

這會兒,李黯笑得更是尷尬無比,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便撓着後腦勺,眯着眼睛道:“當時預料着天劫應該是前後十天會到來,當時也沒覺得就會那麼巧。”

李耀十分無力地白了這心大的父親一眼,道:“說回正事,爹爹對那解開禁制的人有沒有頭緒?”

李黯收回笑容,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

魔教眾人李黯還是知根知底的,魔教中能達到仙尊境界的人,除了總壇的兩個長老,再就是雲夢睡虎地那位魔教的創始人之一,還有便是乾州與坤州的兩位分教教主。

乾州與坤州的兩位分教教主李黯完全放心,他兩本是李黯救回來的孤兒,是李黯一手帶大的,曾發誓誓死效忠李黯,也不經李黯允許,自行與李黯結成了單方面契約。若做任何背叛李黯的事情,便立即魂消魄散。

總教的那兩個長老一直在李黯身邊輔佐,從未去過商州,更未與袁非猿有任何接觸,也是今天早上才與李黯一起去了商州,現如今還在商州解決後續的事情。

那雲夢睡虎地的魔教創始人之一就更不可能了!

此人名為龍影,原形是應龍。

李黯當初與幾位好友一起創辦魔教,便是龍影推薦李黯當教主的,而且他與李黯一樣,都是那種十分討厭被束縛的人。

魔教穩定之後,他便將所有事情交代給自己的兒子,自己便在雲夢睡虎地清閑自得,逍遙自在,就連魔教的事務也絲毫不去插手,比李黯更像個甩手掌柜。

李黯幽幽地嘆了口氣,搖頭道:“這屍體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讓人燒了吧,我們去發現這具屍體的地方看看。”

李耀點頭,便將李黯帶去了今天初遇這具屍體的荷花塘。

在荷花塘處,李黯細細巡查了一番。這裡往上不遠便是清河河口,按那李耀所說那人的死亡時間來判斷,這屍體極有可能是順着清河進入明月湖的。

思及此,李黯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

清河與其他注入明月湖的河流不同之處便是,它是從魔教總壇穿流而過,這便證明,屍源極有可能便是魔教總壇之內。

而且以水流估算的話,這人的死亡時間也十分吻合從魔教總壇順流至此。

就算是魔教總壇再上游,這屍體途徑魔教總壇,必然會被發現。而總壇與河口之間的這段距離,根本沒有任何人類村莊或者妖族居住。所以,屍體只可能是從魔教總壇流出的。

“這人是我們魔教內部人員。”李黯幽幽地說:“不過,這也好辦了,也省得大海撈針。”語氣較之之前推斷,更冷了幾分。

“寶寶,我們回總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