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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一周,翼澤縣發生幾件大事。

不知是張家施壓,還是李家主動退讓,李由貪墨一案在李烽主審下,不到五天就結案,李由被免去倉房典吏一職。

新任倉房典吏在王爺親自干預下,由一位此前名不經傳的書吏升任,讓眼饞此位置的張家竹籃打水一場空。

青丘慘案也逐漸為外人所知,引發百姓熱議,更有謠言四起。

李烽被架在火爐上烤。

最後一件大事,就是縣裡的蕭氏符籙店被一神秘人高價收購,改名寶籙軒,推出“買十送二”大酬賓活動,一時間生意爆棚。

就算是暫時不缺符籙的修士,也藉機屯上一批。

修真家族張家更是出手闊綽,直接派人將店內剩下的初級符籙一掃而空,生怕優惠活動提前結束。

不成想,第二天,店內又擺滿各種初級符籙。

活動繼續。

更讓人驚嘆的是,寶籙軒售賣的初級符籙全部都是完美品質,讓人不得不懷疑,背後是否有一名高級符籙師在撐腰。

人們更加好奇,神秘人到底是誰,可惜蕭氏符籙店原主人對此是一問三不知,實際上,他也不知道幕後主人是誰。

不管怎樣,寶籙軒在翼澤縣算是徹底火了,不到三天時間,就賣出五千多張初級符籙,頂之前小半年的銷售額。

有人就嘲笑,說寶籙軒是在賠本賺吆喝,必不能持久。

有了這樣的想法,翼澤縣修士恨不得把壓箱底的靈石都掏出來,用以囤積符籙,這樣的好事一輩子也碰不上一回,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其中的佼佼者,正是張家。

“老爺,我們已經囤了兩千多張初級符籙,還要繼續嗎?”

張懷仁愜意喝了一口靈茶,笑道:“囤,為什麼不囤?去,把賬上的靈石都支出來,對方有多少我們就買多少,看誰先撐不住。”

符籙又沒有什麼保質期,買得再多,以張家子弟的數量,也總有用完的一天,不過就是擠占府里的流動靈石而已。

就算用不上,拿到青丘府去賣,轉手就是20%的利潤,就算以張家的底蘊,也無法對這樣的收益無動於衷。

“催一下礦場那邊,叫他們把挖出來的靈石都送來。”張懷仁囑咐。

“好咧。”

貪便宜是人之本性,乾元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順勢推出大酬賓活動,大賺特賺,短時間內就湊齊大量靈石。

只是這幾天,阿寧這丫頭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為了盤下這家符籙店,乾元幾乎把手頭的靈石消耗一空,在青丘驛站繳獲的材料裝備,因為商路斷絕,暫時是賣不掉的。

乾元也不想賣掉。

有複印機這樣的作弊器,就算活動一直持續下去,寶籙軒也是穩賺不賠,遺憾的是,這些天瘋狂印刷,差不多把符籙店囤積的符紙跟符墨消耗一空。

再想要,就只能去青丘府採購了。

為了不使符籙斷供,乾元只能忍痛宣布活動結束,好在翼澤縣的市場潛力基本被榨乾,也沒什麼太大遺憾。

前後算下來,乾元在短短几天內就賺了兩萬多靈石,說出去都沒人信。

得知活動結束,翼澤縣修士惋惜的同時,也不覺鬆了一口氣,如此瘋狂的活動,怎麼都感覺有些夢幻。

因為張懷仁的果決,此次大酬賓活動張家成了最大受益者,一時間風頭無雙,着實讓人羨慕。

初冬時節,天空陰冷如白練。

前往翼澤關的官道上,一支車隊正堅定行進,正是青丘王車架。

手裡有了靈石,乾元終於決定前往翼澤關接收第五營,儘早完成領地軍隊整編,趁着冬歇期加強訓練。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此番出行,只有許褚、周青以及五名護衛隨行,阿寧要照看寶籙軒,忠叔坐鎮縣衙,替他處理日常政務。

說是官道,不過是一條不到三米寬的土路,坑坑窪窪。

官道兩側芳草萋萋,收割完的農田雜草叢生,偶有牧童騎牛而過,笛聲悠悠,更遠處則是山嵐起伏,迷霧蒸騰。

荒蕪之中偶爾也點綴着一片青翠,生機盎然。

那是還沒收割的靈稻。

普通水稻可一年兩熟,氣候好的地域甚至可以做到一年三熟,靈稻不同,成熟期需要三到五年,也唯有靈稻,才能熬過漫漫寒冬。

這裡是邊關鎮。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邊關鎮位於祖龍山脈腳下,當地百姓以種植靈藥、飼養靈獸為主要生計,山中還生活着一群山民,以打獵、採藥為生。

因為地處邊境,常有妖怪越境騷擾,邊關鎮就建在離翼澤關不遠處,享受關隘駐軍庇護的同時,也為駐軍提供生活上的便利,到也發展起一點商業,商鋪、客棧、酒樓、賭場、青樓,一樣不缺。

甚至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坊市,成為周邊最熱鬧的地方。

就連附近的山民都喜歡帶着獵物、草藥,到鎮上換取食鹽、鐵器、布匹等生活物資。由此,又引來很多收購毛皮、藥草的商人。

車隊穿過小鎮,路上行人立即做鳥獸散。

在大乾,帝國官吏系統只下沉到縣一級,鄉鎮由當地鄉紳治理,村落則設有里正,實行一定程度上的宗族自治。

倒也秩序井然。

說來好笑,乾元就藩的官榜已經張貼到翼澤縣各個村落,可在百姓眼中,也不過是換了一位縣太爺。

對所謂的藩王並沒有什麼概念,那離他們的生活太遙遠了。

“青天大老爺,民婦有冤!”

乾元正興緻盎然地觀察當地風土人情呢,車隊突然被人攔下。

“青天大老爺,民婦有冤!”

遇到這種只在電視上看到的橋段,乾元還真有些新奇,對跟在車外的周青道:“去,問一下怎麼回事。”

“諾!”

周青轉身而去,不久折回,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周圍已經圍滿看熱鬧的人群,指指點點。

“哎呦,告狀的是秦家嫂子,她不是失蹤了嗎?”

“現在突然出現,肯定是為那事。”

“什麼事?”

“噓,這可說不得,要掉腦袋的。”

“殿下,屬下問清楚了,告狀的是本地酒樓老闆娘,這是訴狀。”周青遞上一塊白絹,鮮紅的血書異常刺眼。

乾元接過白絹,越看,臉色越難看。

兩個月前,翼澤關第五營第一隊百將李燮,帶着兩名手下到邊關鎮酒樓飲酒,酩酊大醉之際,對酒樓老闆的女兒起了色心,將其姦汙。

女孩不堪受辱,當晚懸樑自盡。

酒樓老闆悲怒之下,前往縣衙告狀,結果還沒走進縣衙,就被李家人活活打死,老闆娘跟一名酒樓夥計消失無蹤。

沒想到現在突然出現,攔路告狀。

李家人平時太過囂張跋扈,平日里就以土皇帝自居,根本沒把朝廷律法放在眼裡,以為出點錢就能擺平。

不想那女子竟如此貞烈,直接上吊自殺了。

乾元臉色難看至極,出了這樣的大案,縣衙竟然不了了之,要不是他此番出巡,怕是用不了多久,這事就會慢慢平息下去,濺不起一絲浪花。

圍觀百姓敢怒不敢言,可見荼毒之深。

作為現代人,乾元對這等惡行絕對是零容忍,正要發作,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什麼,眉頭一皺,把到嘴的話硬生生咽下去。

這事,蹊蹺啊!

告狀的老闆娘消失了兩個多月,李家翻遍了翼澤縣都沒找到,為什麼這時候突然出現?如果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

“看來是有人知道我想對付李家,在給我遞刀啊。”

如果乾元接下訴狀,正可藉此在翼澤關立威,只是這樣一來,就徹底得罪了李家,把李家往絕路上逼。

難保對方不會狗急跳牆。

在立足未穩的情況下,貿然跟李家開戰,風險實在太大,也跟之前忠叔制定的蠶食策略不符,憑空生出很多變數。

背後運作之人,正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相反,如果乾元拿下告狀之人,並以此要挾李家,那麼就能以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馴服李家,迅速在翼澤縣站穩腳跟。

政治,本就是妥協的藝術。

只是

望着用鮮血寫成的訴狀,乾元眉頭抖動,長長一嘆,他終究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邁不過心裡的那道坎,無法對這等惡性無動於衷。

更不用說助紂為虐了。

“周青!”乾元聲音冰冷。

“在!”

“帶着原告,一同前往翼澤關。”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