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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四十一年,十一月初五,陰。

胡金生主持編寫的英水下游疏導整治策略疏新鮮出爐,於此同時,在張懷仁東奔西走下,治水資金跟勞力也都一一籌措到位。

一切就緒,只等乾元一聲號令。

乾元看完胡金生報上來的治水策略,眉頭卻不經意皺起,不是說策略不好,而是太好了,好的出了格。

按胡金生的籌劃,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英水之患,沿英水兩岸修築30里長的堅固河堤,以收束河水。

於此同時,為了減弱英水水勢,同時也利於農田灌溉,改良土壤條件,建議以英水沿線的三條小河為基礎,拓寬,拓深,接入英水水系,再在入水口設立水門,也就是水閘,以分流、調節英水流量。

如此,可保英水至少三百年之內,再無水患之憂。

在奏疏中,胡金生還提出了具體的措施,比如砌築堤壩的石頭,可在英水沿岸就地取材,河岸邊就有不少巨型鵝卵石。

離英水不遠也有幾座石頭山,可炸山取石,足夠築堤之用。

看上去很美。

問題是,以古代的施工條件,砌築堤壩所用之石材,必須切割成條石狀,再以糯米作粘結劑,施工起來非常麻煩。

至於鵝卵石,因為表面太光滑,根本不適合築堤之用。

如此浩大的工程,又是冬季,天寒地凍的,怎麼可能完成?一個不好,就會像前幾次治水那般,半途而廢,留下一個爛尾工程。

胡金生看似盡心辦差,實則居心叵測,這還是在忠叔跟他談話之後,如此陽奉陰違,看來是鐵了心要跟張懷仁一條道走到底了。

乾元已是動了殺心。

更加可惡的是,張懷仁在籌集捐錢以及徵調徭役時,已經有意無意地把治水方案透露出去,說是王爺體恤民心,要做一件利在千秋的大事。

治水是乾元提出來的,也是乾元強力推進的。

現在方案出來,表面上也找不到什麼瑕疵,如果乾元否決,那無疑打了自個兒的臉,威信何存?

張懷仁,是要把乾元架在火上烤啊。

其心可誅。

坐在下首的忠叔同樣臉色無比難看,他清楚記得,當初找胡金生談話時,對方明確表態願意另投山門,絕對會把治水一事操持好。

現在卻鬧成這樣,讓他在殿下面前無地自容。

“殿下,胡金生一定不幹凈,我建議,把胡金生查個底掉,坐實他的罪名,收監候審。胡金生一倒,治水一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延後。”

忠叔提出補救之策。

乾元眉頭沒有一絲疏解,“胡金生只是小角色,張懷仁才是幕後黑手。拿下胡金生,難保張懷仁不再出什麼幺蛾子,等到那時,我們更被動。”

張懷仁的手段乾元算是見識了,是真的挺高明,幾乎沒玩什麼陰謀,用簡簡單單的陽謀就把乾元架住,進退兩難。

這樣的對手,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忠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到時見招拆招便是。”

這已經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我想想。”

“我想想”

乾元起身,在房間來回走動,腦子高速運轉。

在忠叔眼中,治水已經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因此想的是怎麼破壞此事,如何轉移百姓注意,用的是一個拖字訣。

可乾元有系統在手,未必就沒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大家篤定治水工程無法完成,最大的癥結就是開鑿條石太過繁雜,如果有辦法解決這一技術難點,那治水就能順利推進下去。

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不規則的石塊,甚至是光滑的鵝卵石,簡單、快速、高效並且牢固地粘合到一起呢?

“水泥!”

乾元脫口而出,這並不難想。

“什麼?”

忠叔聽得莫名其妙。

乾元卻是顧不上忠叔,立即在商城檢索水泥燒制技術,水泥煅燒技術及設備周慧群版,售價1500點殺戮值。

“”

黑,

真黑。

乾元總共就剩下1700點殺戮值,他都要懷疑,系統是不是故意的。

一旦兌換,可就再沒退路了。

現在的問題是,以禹余天的技術條件,能做出煅燒水泥的設備嗎?如果不能,那光有技術也是白扯。

想到這,乾元看了忠叔一眼,後者打了個冷顫。

買!

乾元不想第一仗就以狼狽收場,那不就助長了張懷仁的囂張氣焰了嗎?他不僅要完成河堤修築,還要漂漂亮亮地完成。

至於如何煅燒水泥,有忠叔這位出竅期修士保駕護航,不管是用煉器手段來煉製高溫爐,還是乾脆以火球術代替爐子,總能把水泥給燒出來。

相比其他現代工藝設備,水泥煅燒技術及設備算是簡單的了。

有了水泥,其他就不成問題。

白光一閃,乾元手中就多了一本普普通通的泛黃書籍,遞給忠叔。

系統還是很貼心的,兌換的書籍都會做一些微調,確保不顯得突兀,比如用繁體字代替簡體字,改掉阿拉伯數字等。

不然,且不說看不看的懂,乾元也沒法解釋不是。

“這是?”

忠叔接過書,當場翻看起來。

出竅期修士靈魂強大,就算是個學渣,到了該境界,記憶力、理解力都已經提升到地球學霸水準,不到一小時,就把全書看完。

至於悟性,那是修士的基礎條件。

沒有一定的悟性,連修真門檻都邁不進來。

乾元一邊喝茶,一邊耐心等着,見忠叔看完,方才說道:“怎麼樣,書里提到的設備,能做出來嗎?”

忠叔合上水泥煅燒技術及設備周慧群版,臉上表情非常精彩,“應該沒問題,只是,殿下,這個叫水泥的東西,真有那麼神奇嗎?”

乾元就是一笑,懸着的心總算徹底放心,笑道:“放心吧,只要能燒出水泥,那麼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忠叔點頭,看殿下如此自信,當不是無的放矢,想到能順利築堤,沉穩如他,也難掩激動之意,這可是了不得的大政績啊。

說不定,上天還有功德降下呢。

“如果水泥真有這麼神奇,那這治水的功勞,可不能平白讓張懷仁跟胡金生攬去。”忠叔想的很遠。

“那你的意思是?”

忠叔道:“我建議,殿下可以治水工程浩大為由,親自擔任工程總指揮,如果能把張懷仁跟胡金生一腳踢開,就再好不過。”

乾元點頭,他當然也不願意將好處留給敵人,“我任總指揮可以,具體事情就由忠叔你負責吧,衙門裡的人,任你差遣。”

“多謝殿下!”

忠叔知道,殿下這是送他一場功德呢。

主僕兩人相視一笑。

“總之,儘快把水泥燒出來吧,我記得李家在城外就有一座陶瓷作坊,稍加改造就能派上用場,有什麼需要,我會讓阿寧全力配合。”

“定不負殿下所託。”

這點自信,忠叔還是有的。

下午,針對工房呈上來的治水奏疏,藩王府有了批覆。

藩王府先是肯定了張懷仁跟胡金生兩名官吏做的前期工作,跟着話風一轉,以治水工程浩大為由,拿下胡金生的治水之權,交由師爺李忠全權負責。

青丘王更是親自挂帥,以示治水決心。

消息一出,讓那些準備看藩王府好戲的一眾官吏大跌眼鏡,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等來這麼一個結果。

王爺瘋了嗎?

這是大家下意識的反應,偏又不敢放肆議論,藩王府的權威對他們這些官吏,還是有一定震懾力的。

倒是那些新晉擢升的王府一系官吏,顯得憂心忡忡。

大家都在等着看,藩王府到底要怎樣完成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還是說,王爺還是太年輕,好大喜功?

一切,都留待時間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