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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雨晴自然注意到了李浮圖的神態變化,一時間竟莫名的有些心疼。

她見過這個男人在戰國會所的鋒芒畢露無人能敵,也見過這個男人在慈善夜上的溫文爾雅君子如玉,但此時此刻這個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還是如今整個東海風頭最盛的年輕梟雄嗎?

怎麼看起來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般迷茫與無助?

每個女人骨子裡都蘊含著與生俱來的母性,這一瞬間,楊雨晴甚至湧起了一股想要把這個男人擁入懷中的衝動,但理智最後還是克制了情感。

她從李浮圖臉上移開了目光。

她知道,有些男人的軟弱,並不希望被女人看到。

是啊,人一輩子這麼長,一路走來,誰沒經歷過坎坷辛酸與苦痛?

楊雨晴默默喝着酒,眼神複雜。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說說你和你先生的事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了一段淡淡的話音,聽語氣,似乎已經從某種情緒里恢復了出來。

楊雨晴捋了捋腮邊被風拂亂的髮絲,莞爾一笑,“我和他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說,不過是父母之命,正巧彼此看對方也不厭惡,再加上雙方心裡也沒有願意為之奮不顧身的那個人,所以就這麼順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她扭過頭:“我的婚姻就是這麼平淡,是不是很失望?”

李浮圖輕輕搖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似屬於封建舊社會的那一套,但是在如今社會的上層,這種聯姻其實很常見。

“人們常說日久生情,像上幾代人,他們結婚時甚至有的面都沒見過,最後還不是度過了美滿的一生?”

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雖然和楊雨晴才見過幾面,真正意義上恐怕連朋友都還不算,但李浮圖也不想看到對方誤入歧途。

“就像你剛才所言,既然你父母願意把你交給他,雖然我並沒有見過,但想必你丈夫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你何不嘗試着接受對方?”

“你以為我沒試過?”

楊雨晴苦笑:“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的,我也勸過自己就當自己和他是因為情投意合才結合的正常夫妻,但根本沒有用,我和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慵懶,有時候甚至能在家睡一天,可他卻每天早上七點準時起床,雷打不動,我感興趣的是時尚潮流,可他關注的永遠是軍國大事,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和他坐在一起,甚至說不上一句話,不是不想,而且根本沒有共同話題,這對一對夫妻而言,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

“我和他本就不應該有交集的,可因為背負着雙方父母的期待,所以才互相蹉跎了這麼些年。”

楊雨晴喝了口酒,笑容複雜:“他也應該感受到了,但以他的個性,不會去做那個負心人,我知道,他只是在等我開口而已。”

李浮圖確實沒想到楊雨晴的婚姻居然已經走到了瀕臨邊緣的地步。

他現在終於明白,楊雨晴為何會對自己如此主動,她自然不可能是愛上了自己,恐怕只是想找一個徹底結束這段婚姻的借口罷了。

“楊小姐,你們夫妻之間的問題,應該雙方坐下來開誠布公的好好談一談,是和是散,兩人共同決定,你現在想把我這個外人牽扯進來,為免有些不負責任了。”

楊雨晴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

“我以為你會願意的,但沒想到你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人。”

李浮圖苦笑,他自然明白楊雨晴的意思。對方明顯把他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那種男人。

也對,哪怕會擔上一定的風險,但能和楊雨晴這樣的極品少婦春宵一夜,想必很多男人也肯定願意吧。

“抱歉,是我誤會了你,我只是想給自己找一份勇氣而已。”

楊雨晴眼神真摯對李浮圖致歉。

李浮圖這個時候終於明白,對方今晚並不是開玩笑,而且真做好出軌的準備了。

如果楊雨晴真的失了身,恐怕她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恐怕這個晚上,這個女人的心裡,也同樣忐忑吧。

“哪怕真的走不下去,也沒必要以這種方式。”

李浮圖搖了搖頭,“好歹也是緣分一場,縱使不能走到白頭,也應該微笑道別。”

聞言,楊雨晴似乎有些失神。

李浮圖也沒打擾她,抬頭看着夜空,緩緩飲酒。

“謝謝。”

半餉後,耳邊傳來話音,楊雨晴深深吸了口氣,燦爛道:“如果能早點碰到你,說不定我真的會愛上你的。”

李浮圖聞言,靜靜一笑:“我不值得人愛。”

楊雨晴不置可否,和對方碰了碰杯,“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嗎?”

李浮圖微微一怔,隨即笑着點頭:“當然。”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一同舉杯飲了口酒。

楊雨晴長長呼出口氣。

“我這輩子恐怕就這樣了,不過一個人也好,自由自在,也不用再去遷就誰。”

聽這話,李浮圖明白楊雨晴恐怕是打定主意結束這段婚姻了。

作為局外人,他也沒再盲目的勸說,柔聲安慰道:“何必這麼悲觀,你哪怕不相信別的,也應該相信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

楊雨晴扭頭,眼神疑惑。

“雨過天晴。”

李浮圖嘴角含笑:“月老年紀大了,有時候難免會犯糊塗,但月老終究是月老,錯牽的姻緣總會在下一段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讓人如願以償,要對時光有耐心。”

楊雨晴一怔,隨即不可抑止的笑了起來,這恐怕是她結婚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這話可是你說的,如果月老沒有補償我,我可沒能耐去找月老,到時候我就只能來找你了。”

李浮圖挑了挑眉,“那恐怕你得考慮好。”

楊雨晴不解道:“考慮什麼?”

“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這次按兵不動只不過是底線問題,下次恐怕就另當別論了。”

聽着這飽含‘狼子野心’的話語,楊雨晴不怒反笑,面靨如花。

“你就裝吧,希望到時候,你可別像今天表現得這麼‘孬種’就好。”

李浮圖莞爾一笑,主動端起酒杯和對方碰了碰。

月光透射下,兩人舉起的手臂在陽台上印出一道影子,像極了一條被繫上的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