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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懿照例在天微亮的時候醒來。人一醒來,焦躁就隨之而來。

昨夜聽到的東西太多了,她一時消化不了,就乾脆不消化了,但一覺醒來,所有的東西就全都回憶起來。不想想也不可能了。

她翻下身,就看到對面下鋪杜一一也眯了下眼睛,睜開眼睛時有點迷茫,跟着快速地抬頭,視線對上時候,杜一一才放鬆下來。

李玉也醒了。

程嘉懿翻身下床,三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嘆口氣。

“程姐,我感覺秦風他們要有什麼動作。”李玉先開口道。

“為啥?”杜一一搶先說道。

“要是我,我也不願意被那邊牽着走的。再說了,昨晚程姐不說小七都被抓起來了?”李玉道,“誰知道外邊都正常着,就我們這不正常會痛快?秦風他們還那麼厲害。”

杜一一皺皺眉:“咱們都想到了,簡單那邊不會想不到。要是被提前預防了,就糟糕了。”

“再糟糕能糟糕到哪裡去?”程嘉懿有些提不起精神,“秦風不會想不到。”

停了下補充道:“反正我想不到。”

李玉問道:“程姐,你說秦風他們想要幹啥?”

“想要擺脫那邊單幹。”程嘉懿道。

李玉呆了下道:“單幹?開玩笑吧。就這麼幾個人,還都是烏合之眾。要是在自己國家還好說,揭竿而起,再宣傳宣傳,可這是別的國家,語言都不通。”

程嘉懿發愁地看着杜一一:“你說,我要是管秦風把肖奇要出來,會不會壞了秦風的事?”

杜一一道:“肯定會。肖奇不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的。換誰也不可能不跑。”

程嘉懿坐回到下鋪:“都說心軟成不了大事,我覺得有點對不起肖奇。可放了肖奇又對不起秦風。要什麼也不做,又覺得也不對。”

“秦風不可能真聽簡單擺布的。他們全一個出身不說,就說秦風被囚禁催眠試驗的經歷,他再也不肯聽人擺布的。”杜一一道。

程嘉懿深以為然。

“所以,他同意你做大姐大,換個人,誰願意受擺布,背黑鍋?”杜一一接着道。

“可我現在發愁肖奇的事情。我不聞不問的,對不起他。”程嘉懿發愁地道,“他可沒做對不起我們的事。”

杜一一看着李玉道:“李玉,你覺得呢?”

李玉撓撓腦袋道:“要我說,這年頭,誰不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要放了肖奇,咱們大家鐵定玩完。”

程嘉懿和杜一一互相看一眼,都搖搖頭。

一大早,就沿襲着前一晚上的事堵心,這天的早飯自然也沒有前一天那麼豐盛可口,程嘉懿心裡不暢快,臉上就帶出來的。但沒有人有時間詢問關注,大家都在忙。

秦風身邊一直有人,他不是在聽人說,就是在下命令,然後急匆匆到另外一個地方,雖然看到程嘉懿站住腳,詢問可有事情,但程嘉懿怎麼可能打擾他呢?

方濤也不見蹤影,作戰室的門口也換了守衛,程嘉懿進去了,見王鵬十指翻飛在鍵盤上,顯示器上的東西她全看不懂,旁邊還有別人,更不能打擾了。

整個軍營了好像就她一個閑人,還有跟在她身邊的人。

軍營里人也忽然就多起來,天知道前一晚人都在哪裡。一台台車子開出來了,有越野車,有卡車,還開出來一台坦克,見到林大海從裡面跳出來,程嘉懿竟然覺得很正常了。

然後就是一個個嚴實的箱子,也送到車上。還有看起來像是炮彈的東西。

一個個人全都忙碌着,程嘉懿站在旁邊就顯得特別了,她瞧了一眼,就和杜一一又轉回去。

肖奇不在,學不了新東西,程嘉懿和杜一一又不能切磋——他兩人學的都是殺人的本事,出手就不會留情。學的這點東西現學現賣給李玉又不夠用。

程嘉懿焦躁起來,她雖然竭力剋制着,可卻越來越衝動起來,心裡有股火氣,說不出具體緣由,就是心煩、暴躁。

“李玉,你把地下室門開了,放我進去鎖上。”程嘉懿轉了一圈,終於忍不住道,“我要和肖奇聊聊。”

“啥?程姐,你不是想要勸降肖奇吧。”李玉驚訝道,“不可能的吧。”

“不然我能幹什麼?”程嘉懿也知道這想法不靠譜。

“別去了。”杜一一勸道,“大不了等晚上,他們都走了,咱倆再把肖奇放出來。”

程嘉懿呆了一會,什麼也沒說,煩躁地一個人往前走着。

“小杜哥,程姐有點不對勁啊。”程嘉懿找了個台階坐着望天,李玉拽了杜一一遠一點站着說道。

杜一一也看出來了,低聲道:“沒瘋就很好了。”

這份上都沒瘋,也真是不容易了。

李玉急道:“你勸勸程姐啊,程姐就聽你的。”

杜一一看着程嘉懿望天的側影道:“怎麼勸?”

“這一切又不是她造成的,世事難料,人心叵測,她有什麼辦法?你們才多大,社會都沒有接觸,能玩得過他們那些搞陰謀的。”李玉有點着急。

“所以她才難過,覺得無能為力。”杜一一道。

杜一一能體會到那種無力的感覺,他經歷過,在變異初期被程嘉懿保護的時候。

“不是。”離得遠,程嘉懿也聽到了他們的聲音,道,“我只是覺得沒有意思。”

李玉看一眼杜一一,覺得這個沒有意思更要命。

他走過去,坐在程嘉懿身邊道:“程姐,你可別這麼想啊,你要是都覺得沒有意思,我們怎麼辦?我們可就指望着你呢。”

“也不完全沒有意思,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李玉,你覺得我現在像是什麼?像不像古代被扶植起來的皇上?”

程嘉懿說著,忽然笑起來,“說是皇上真抬舉我了,不過性質上很像的。一個被大臣推在寶座上的皇上,因為這個皇上年輕,容易擺布。

其實這個皇上也沒有想要將權力抓回來,就是想要學點東西打發時間,外加自保。可是才學了一天,他的老師就被抓起來了。”

“哎程姐,隔牆有耳。”李玉左右看看,提醒道。

“自保,也不過是不想給那些個大臣添麻煩,本來那個皇上也沒太將自個當回事的。”程嘉懿低聲地道。

程嘉懿知道她不該有這個想法,就是有也不該說出來。她不是那個皇上,秦風也不是那個大臣,可她就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