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溪緩緩抬頭，視線撞入一片冰冷中。

那片冰冷很快又切換成了疑惑和關心。

程翠娟的演技，已經出神入化至此……

楊桃溪心裡一凜，也迅速的再啟飈戲模式，她看着程翠娟，眼中不安隱現：“我……沒想什麼。”

“桃桃，今早我坐的凳子，是你做的，對嗎？”程翠娟也緊盯着楊桃溪，直接了當的問。

“……”楊桃溪避了避眼神，又再次迎上，糾結、掙扎，最後都化成了愧疚，她點了點頭，眼中淚水已經開始打轉。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程翠娟微皺了皺眉，又變得耐心起來。

“我想知道娟姨到底有沒有懷孕。”楊桃溪垂首，聲音低低的帶着些許怯意和倔強。

“你不相信我？”程翠娟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不是的。”楊桃溪忙抬頭，連連擺手說道，“我……我……”

“那是為什麼？”厲色迅速隱去，程翠娟的眼神再次溫柔起來。

“我……發現廁所有那些，我問了大姐，大姐沒有，青溪比我晚，我就想……”楊桃溪說得斷斷續續的，“想確定一下。”

“確定有，你想怎麼樣？確定沒有，你又想做什麼？”程翠娟語帶驚訝。

“我也沒想怎麼樣。”楊桃溪紅着眼睛，微咬着唇，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只是確定一下，要是沒有，更好，要是有……我也不會怎麼樣。”

“桃桃，既然你不想怎麼樣，你為什麼會想着做這樣的小動作呢？”程翠娟不依不饒。

“我怕。”楊桃溪的頭垂得更低，眼淚“啪嗒”的下來了，“我沒有媽媽，現在又大了，要是娟姨有了小寶寶……還會對我跟以前一樣嗎？”

“……”程翠娟愕然的看着楊桃溪，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想了很多個答案，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一個。

這丫頭，真不是懷疑她什麼才動手腳的？

“對不起……”楊桃溪胡亂的抹着眼淚。

“傻丫頭。”程翠娟長嘆一聲，柔聲哄道，“我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就不對你好呢，在我心裡，你們都是一樣的。”

“我就是怕。”楊桃溪低低的應着。

“我知道，說再多也沒用，這樣，你以後看我表現，好不好？”程翠娟笑了起來，側身看着楊桃溪哄道。

她自己就是演戲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來別人的眼淚真假。

這丫頭確實沒有騙她。

“嗯。”楊桃溪點頭，依舊抹着眼淚。

“你爸去繳費快回來了，你快出去找地方洗個臉，要讓他看到，指不定又要惹他發脾氣，乖，快去吧。”程翠娟心情極好，聲音也就更溫柔，“這次的事，我原諒你了，到此為止，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嗯。”楊桃溪重重點頭，低着頭走了出去。

至於程翠娟說的原諒不原諒的，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沒走多遠，一個嬌小的護士低着頭，戴着口罩，推着小車和她擦肩而過，進了急診室。

鬼使神差的，楊桃溪腳步迴轉，站到門外的角落，見左右無人，迅速進了33樓。

星空畫面隨心而動的顯現出來，角度剛好把程翠娟和那護士給框了進去。

程翠娟安靜的躺在那兒，看着護士的動作。

那護士擺弄着小車，站到了床前給程翠娟抽血，動作熟練。

兩管血很快弄好。

護士撤了針，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楊桃溪赫然發現，程翠娟按着棉花的手裡多了一個小小的紙卷，她皺了皺眉，反映迅速的把這畫面給截了下來。

而這時，護士已經推着車出來，可能是下意識的，到了門口時，護士抬頭往外先看了看。

這一看，正面就落在了楊桃溪的截圖中。

“這眼睛……怎麼這麼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