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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晨沒有料到的是,吳悅看到老黃的一瞬間,頓時勃然大怒。

他指着絡腮鬍,咬牙切齒的說道:“就是這個畜生!還有他那個禽獸不如的侄兒!他們就是強盜。”

“可惜的是小生沒辦法碰觸到這實物,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幫強盜毀我墳墓、盜我所愛!”

陸晨看了一眼早已嚇得渾身顫抖的絡腮鬍,心中一嘆。

其實絡腮鬍他們這樣做完全可以理解。

在這個信仰缺失的時代,碰到了這種好事大多數人都會認為是自己運氣來了,要發一筆橫財,哪裡還會去考慮許多?

至於對死者不敬可能引來災難什麼的,當然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

沒有出事之前,若是有人提醒,反倒會嗤之以鼻,甚至破口大罵回去。

陸晨完全可以理解此刻吳悅的心情,微笑着道:“你放心,他們如今已經知道自己的過錯,就當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再說,這玉佩已物歸原主,而且我會讓他們重新收拾你的骸骨,給你換一處風水寶地,然後設法超度你的亡魂。”

可惜吳悅對於陸晨開出的條件似乎並不滿意。

它冷哼一聲:“哼!這些雜碎,貪心不足,死不足惜!你何必為他們求情!”

“得饒人處且饒人,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放他們一馬,我願為你完成夙願,助你往生輪迴。”

果然,當陸晨說出這話的時候,吳悅的靈慧魄直勾勾的看着他,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喜之色。

他之所以料定吳悅必然有什麼遺願未了,實在是因為它甘心做孤魂野鬼逗留人間,大概也只能因為這個原因。

而且,看它如此在意這塊作為定情信物的玉佩,陸晨幾乎已經猜到它必然是因為愛情。

“我……我還沒找到她,往生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又有什麼意義……”

吳悅歇斯底里的嘀咕了幾句,隨即重重地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

“我本是和她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奈何我家道中落,養活自己也是極為困難,又拿什麼給她幸福?”

“哎!百無一用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我這樣一個窮書生,怎麼能誤了人家好姑娘一輩子呢?”

陸晨看着那靈慧魄失落的神色,也不免有些同情它的遭遇了。

這幾百年的人間徘徊,不知道它向多少個人講述過自己的故事,可他們都不曾聽見。

“於是我決定要去參加科考,多少掙個一官半職,也好回來向她提親。”

“本想我自己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就去了,誰知還被她知道了。那天晚上,她塞給我這塊玉佩……佳偶天成,多好的兆頭啊……”

“只可惜,同縣縣令之子和我同去求學,沒想到他包藏禍心,暗地裡傾慕那位姑娘很久了。”

“可我當時根本不知道這事,還將他當成好友,對他百般信任。這傢伙趁我不備,將我敲暈,扔到了這個峽谷里,落得一個客死他鄉的下場!”

“也是一個路過的老婆婆看我可憐,叫來家裡人為我收斂骸骨,把我葬在這路邊。這才有了這個歸宿。”

“只是我年年歲歲到我故鄉去尋她,本想着就算看她嫁於別人兒孫滿堂也好,她幸福和樂就好,卻如何也找不到她。”

“如今竟已經蹉跎了幾百年,仍然一無所獲……如果你能幫我找到她的後人,幫我把這塊玉佩還給她,我便把這人偷我寶物的事算了。”

陸晨看着吳悅殷切的表情,突然指了指背後的大槐樹:“你一直找的人就在你身邊!”

“什麼?!”吳悅瞪着陸晨,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你……你什麼意思?她怎麼可能在我身邊,怎麼可能在我身邊?”

陸晨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知道什麼緣故,你們相互接觸不到,我姑且試一試吧。”

陸晨一邊說著,一邊蹲了下去,然後一隻手按在了一根裸露的槐樹根上。

“大人!你這是……”原本無精打採的小狐狸突然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着陸晨。

陸晨沒有理會他,全力調動起自己的靈識,不斷的朝着槐樹根涌去。

其實從剛剛來到這裡,陸晨就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

這股氣息跟書生身上的完全不同,偏偏又顯得非常親近,而且跟玉佩上殘留的其中一股氣息也完全相同。

雖然它非常微弱,可是剛才在來的路上,陸晨一直將其拽在手上,憑藉自己獨特的天賦,漸漸的鎖定了它。

可陸晨嘗試讀取它的記憶甚至想要與其交流,卻是一無所獲。

不過當看到這株老槐樹的時候,尤其是發現它無論是樹根還是樹冠,似乎都在默默守護着書生的墳墓,他心中便立即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陸晨努力了片刻,他的確能夠感受到這股氣息強烈了許多,可是仍然無法與之交流。

他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了不遠處的玉佩上面。

心中一道靈光出現,他連忙將它拿在手上,然後將玉佩放在了樹根之上。

果然!

那股氣息頃刻之間強烈了許多,然後無數記憶的碎片瘋狂的朝着陸晨涌了過來。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陸晨的眼中竟然掛着晶瑩的淚花。

他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自從懂事以來,落淚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可是這一次他也被這對愛人的執着感動到了。

他微微整理一下情緒,然後對吳悅說道:“那姑娘叫做聶柔娘對吧!”

猛然間,吳悅的靈慧魄劇烈的顫抖一下,下意識的就朝着陸晨撲了過來。

可陸晨身上金光閃耀,他被狠狠的彈了回去。

雖然他的靈慧魄一陣虛幻,可他隨即就艱難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她就在這裡?可是……她為什麼不出來,為什麼不出來?”

陸晨嘆息的搖了搖頭:“你安靜一點聽我說好嗎?”

吳悅忙不迭的點點頭:“大師你說,你說!”

陸晨說道:“她等你許久未得消息,眼看着又被家裡人和縣令兒子逼婚,便女扮男裝出來尋你。”

吳悅失魂落魄的說道:“柔娘來尋我了?柔娘來尋我了,我怎麼沒有看見,我怎麼沒有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