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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再精明的溫婉拿着她給的地契站在林府門前時,也傻了眼。“林府”二字是簡單的潑墨行楷,卻代表着她在京城的家。地契上註明:此屋上天三丈,入地三丈均歸林溫氏所有。也就是說,這宅子,里里外外,完完全全歸她溫婉所有。

她顧不上後頭牽馬的林淵,興沖沖拿着鑰匙打開院門。霎時間整個院落盡收眼底,卻是古香古色,清幽別緻,倒與後世供人參觀的園林有一二分相像。

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兩側是四季假山映着潺潺流水。甬路盡頭有三間房舍,一明兩暗。她快步走進正屋,見裡頭是合著地步格局打就的椅案,還有兩幅煙雨字畫。

裡間書房內還有一道小門,出去則是後院,有大株梅花兼着芭蕉,也有葡萄藤架,直讓溫婉喜歡得不行。

林淵拎着包袱跟在她身後進來也愣了愣,倒沒說什麼。婉娘與那錢氏的交易打算,她並未瞞他,早一五一十詳盡跟他說了。既知道別無他法,他也只如婉娘一般,坦然受了再想辦法還回去撇清關係。

說到底,還是得他再聰明些,再強大些,能護得住她,護得住兒女,她才能真正過得幾日清靜自在日子。

既有了家,林淵便讓溫婉留在這裡瞧瞧有什麼要歸整置辦的,自己則駕了馬車去接京郊的兒女和老先生。

溫婉倒沒真在家收拾洒掃,而是換了身男裝去了逛了窯子。白日里青樓關張,姑娘們還歇着,因此溫婉倒不擔心撞上些不該撞見的。

就算撞見也無事,她給自己全身上下都纏了厚厚的棉布直腫了幾圈,臉也掐腫抓了兩把鍋底灰抹成了碳。至於五官,往丑了造,也是不難的。

因此,瀟湘閣里的媽媽打着呵欠被龜公叫起,說有人找她談生意時,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又矮又胖又娘氣的黑炭。許是經久沒有樂事,她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卻一絲風塵味也無:“好妹妹,你這是將媽媽這裡當狼窩了么?”

溫婉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頭一遭,慎重些好。大冬日的,姐姐拿着扇子扇風不冷么?”

那鴇母一滯,將扇子交給一旁的龜公:“隨我來吧。”

直進了二樓一間風雅客房,溫婉才敢拿眼睛四處瞟了瞟,卻是像極茶樓酒肆,風雅得很。

保姆間她神色,到頗有些欣賞,這姑娘膽大心細算是合了她的眼緣,她揮手讓龜公端來幾盤點心並一壺茶水才慢悠悠道:“你也算誤打誤撞進了我的茶樓,別處卻是不要再去了,這裡頭的水不是你一個外鄉的小姑娘能淌的。”

不然管她作何打扮,先迷暈關上兩天,待查清了背景,便是花樓里新進的姑娘。

溫婉一驚,忙朝她福了福,溫聲道謝。她也不想來,只是,那燙手的三千兩得花出去。家裡的開銷也需要銀子,且刻不容緩。京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連白饅頭都比別處貴上三文。

“姐姐瞧瞧這個。”溫婉從懷裡掏出一物遞給她,卻是幾十張紙,頭一張上書:風月寶鑒。

那鴇母不過隨意翻了翻,便直了身,眼底儘是亮光:“好東西!我仔細瞧瞧,你先嘗嘗我這的茶點。”

溫婉不動,她不敢嘗。

足翻了一盞茶的功夫她才將這一沓《風月寶鑒》的手繪稿紙收進懷裡:“開個價吧,我全要了。”

溫婉一笑,又從袖裡掏出一張,卻是那《風月寶鑒》的後續:“給姐姐的是上冊,下冊若是姐姐誠心買賣,明日我便給您送來。”

這是談價了,鴇母倒也未小看她,只伸手沖她比了個“二”字。

溫婉搖頭,投入產出比來看,價格低了。而且,她一點都不二,她是資深會計師兼財務部經理,腦子活得很,算賬賊牛逼。

鴇母見她搖頭,有些拿不準地又比個“三”字。

溫婉猶豫,這是她的心理價位。但,不試試,怎麼知道能不能賣出更高價呢?於是,她相當淡定地又搖了搖頭。

那鴇母一曬,不願再加價,作勢將懷裡紙張交給她。溫婉笑着接過,痛快利落的走人。打價格心理戰,小姐姐在商場廝殺時從沒輸過。

那鴇母只得出言攔她:“行吧,怕了你,再給你加六十兩,多一個銅子兒都不要了。只一點,你可不能再賣別處。否則,我可是會去你家中做客的。”

溫婉也不想多逛幾處窯子,自然痛快成交。又拉着她嘀嘀咕咕談起了另一樁買賣,直到日上三竿,溫婉才步伐輕快地回了家。

好在,林淵還沒回。她還能來得及脫掉馬甲,先斬後奏。

草草煮了碗面吃了,溫婉收拾完家裡,又將新買的被褥烘曬在院里,溫婉才樂顛顛關了房門去藏銀子。

三百六十兩,擱鄉下李子村那會兒是筆巨資,足夠一家子吃喝不愁,擱城裡,尤其又是這天子腳下的京城,便只能算富餘,遠遠談不上吃喝不愁。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藏完銀子,天色也黑了,一家子也趕着馬車回了。林宅的燈火亮堂起來,嘰嘰喳喳的人聲鼎沸起來,家便又像了家。只要兒女繞膝,何處又不是家呢?

這日一早,林淵帶着一家子去街頭吃早點,順便採買家什。溫婉坐在車裡,聽着車外醇厚質樸的京片子,不由笑了起來,這北京城官話倒仍如後世一般卷着舌頭說得極快,也仍是雄渾響亮的很。

吃早飯時,林彎彎坐在她娘手裡喝豆汁兒,見她二哥又人來瘋和她大哥比武鬥狠爭起了食,不由拿了擱在一邊的筷子顫顫巍巍扔過去:“再沒規沒矩欺負老大,揍你!”

元寶冷不防被筷子砸中腦袋,回頭見是日日給他當馬騎的親妹妹,也只能摸着腦袋認慫。不然,跟妹妹計較,他爹能揍得他屁股開花。

“二哥沒欺負他!鬧著玩兒呢。你別揍哥,二哥喂你吃肉包。”他顛顛挨着妹妹坐過去,也不管她掙扎,兀自嘟着嘴在她臉上蓋章蓋得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