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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燈光識別冊了!一會兒照面了,我就是那個接替了戰死車長的炮手!十字軍坦克車長全都是騎士扈從,我們都是僕從兵!一定要強硬!我們現在是十字軍坦克車組!最彪悍的戰爭狂人!”拉米雷斯迅速割破了中指,往整張臉畫了一個血十字,又儘可能往肌膚表面塗上機油。

拉米雷斯上本身探出炮塔,給喬納森複述了一遍,親手扶正了炮塔後部雜物箱里的閃光板,嘴巴銜了一支戰術手電,照亮了燈光識別冊的友軍示意信號。“車大燈閃動三次。”拉米雷斯衝著駕駛席說道。

“那麼這個呢?”馬爾科手掌里一隻不斷發出呼號提示的通話器。

“作戰時磕壞了!”西蒙抓起通話器猛地砸碎,拉米雷斯鑽進炮塔,咽了口腥味濃郁的唾沫。“夥計們,我建議你們祈禱一下,向萬能神也好,原子神也罷,祈禱對面的十字軍像這輛坦克的原主一樣蠢蛋!”

西蒙掛到了低速檔,粼粼燈光不斷在互相處於火力打擊範圍的兩支隊伍中閃爍,芒茲維爾遠離惡魔鳥巢穴,倒不用過於露骨的地面光源引來動輒“血肉斯圖卡”的風神惡魔襲擊,隨着迎面而來的十字軍車隊持續亮起了閃光板,拉米雷斯低頭說道:“我們安全了,只是暫時的,這群兔崽子們要過來了,記住不要露頭,我來招呼。”

胸腔里的心臟跳動得越發有力,西蒙不清楚是因為緊張還是aats過載後遺症,從狹窄的觀察縫裡,西蒙看見了十字軍車隊前端的派拉蒙掠奪者,堪比人高的輪胎密密匝匝的防滑螺紋與抓地釘,為這頭龐然大物提供了充足的摩擦力與平衡接地壓強,血色戰旗被暴風雪撕扯地筆直向後,如同一位征戰途中的幕府大名。

派拉蒙掠奪者首先熄滅了探照燈,算是出於對m60坦克的尊敬之情,這輛巨無霸的后座鑽出發色紅黃參半的十字軍,拉米雷斯眼皮一跳,此人腰間箍了一圈好似長條黑布片片縫製起的圍裙,仔細一看,哪裡是什麼黑布,赫然是一條條幹枯漆黑的手臂!一件拿人手製成的圍裙!

“癟三!你他嗎的是誰?221號車的白蟾蜍呢?”砍手任眯着眼盯着分外面生的拉米雷斯,周遭的jīqiāng手們有意無意地打量着外表格外凄慘,主炮炮管成了開花瓣的坦克,在十字軍的常識里,擁有坦克的騎士扈從絕不會孤零零一輛,至少要伴隨一大堆戰爭步兵,四五輛輕型載具,否則就是丟人。

“我就是221號車的車長!白蟾蜍死了!我是炮手,我就是車長!”拉米雷斯砰地掀開艙蓋,叼着一根煙,映照出拉米雷斯血紅一片的腦門,他用自個的鮮血額頭彰顯了十字軍血腥裝甲兵的權威。

砍手人徑直從離地數米高的掠奪者上跳下,肆無忌憚地爬上了m60,面對面盯着拉米雷斯,深深嗅了一口揮之不散的血腥氣,焦黑的人手圍裙隨着冷風“啪嗒啪嗒”響着,就當拉米雷斯微微沉不住氣時,砍手人腳步一退,譏諷道:“居然死在芒茲維爾吸吊貨手裡,告訴我,白蟾蜍要蠢成什麼樣子才死了!”

“你沒有資格問一名騎士扈從是怎麼死的!他是戰死的!他生!他死!他永生不死!”拉米雷斯拒絕了砍手人提問,所幸十字軍一向與鋼鐵城關係緊張,龍湖的主要針對目標之一就是十字軍,與敵人交手得多了,就會比敵人更認清楚他們自己。

“你怎敢!”砍手人猛地跨步前沖,兩人腦袋一撞,砍手人緊緊箍住了拉米雷斯腦袋,拉米雷斯亦然,兩人牙縫裡擠出野獸嘶吼,鼻樑貼得幾欲斷折,砍手人圍裙上的fúěrmǎlín味cìjī着鼻腔,拉米雷斯的血腥味、機油味、狠勁極好地證明了他就是個瘋狂殘暴的十字軍裝甲兵。

兩人對峙了一分多鐘,拉米雷斯竭盡全力掙脫了一絲,隨即猛地一記額撞,拉米雷斯反手舉起一塊兵牌,叫道:“按照血神旨意!只要騎士大人召見我,我就是光榮的扈從!我生!我死!我永生不死!”

砍手人驟然大笑,踏着裝甲板走扶着被手雷炸爛了的炮管,鄙夷道:“騎士大人知道你弄壞了坦克炮管,你就等着掰顆門牙下來做子彈!你還要得到騎士大人召見才能成為扈從!你還是個無名之輩!平庸之輩!”

“嗚啊!”拉米雷斯突然摸出軍刀,對着腦門橫着一刀,整塊頭皮耷拉下來,瞬間血流如注,模糊掉拉米雷斯面容,嘶喊道:“我會追隨血神!倘若血神授意我有朝一日不凡不朽!那麼我就是不凡不朽!”

拉米雷斯雙臂交叉於額前,虔誠地微微躬身,砍手人見到拉米雷斯行着十字軍口口相傳的榮耀儀式,又消散了一絲疑慮。廢土本就極度缺乏車輛載具,而不經過培訓,即便會開車也無法駕馭好一輛坦克,明確的多人分工沒有長時間的磨合連讓坦克開條直線都做不到,哪怕真有特殊原因,車組成員倒斃,留下了完好的坦克,以芒茲維爾可憐巴巴的機動載具保有量,自衛軍也只能看着乾瞪眼。

饒是如此,砍手人仍舊不會輕易地打消疑心。“你!跟着砍手人!騎士大人攻破了芒茲維爾!白蟾蜍死了就有一個瘋子接替職位,啊,多麼地榮耀血神,跟着砍手人,砍手人帶你去見騎士!”

拉米雷斯悶哼一聲,剛要闔上艙蓋,砍手人一指窩在炮塔後的喬納森,說道:“這是誰!”

“最後一批投入戰鬥的慫包!你竟有臉問我他是誰!”拉米雷斯暴跳如雷,拍打着炮塔,揪下煙頭往砍手人那兒一彈,罵道:“他是泰坦狂人!第一個破開了芒茲維爾城門!為了接引戰鬥到死的英勇戰爭步兵,我們拚死揍着芒茲維爾自衛軍,若不是我們攻破了北城門,哪有你這個慫包來作威作福!”

拉米雷斯剎那間氣勢如虹,愣是壓回了砍手人車多勢眾的氣概,要是m60炮管尚好,小隊能在被擊毀前拖過好幾輛載具一塊陪葬。十字軍的坦克雖多,但也沒多到個個都是裝甲部隊,槍火騎士手底下的坦克不會過百,相比於砍手人混編車隊,再高大威猛也頂不過m60一炮,名義雖說是扈從,但隸屬於槍火騎士的車長扈從地位顯然要比砍手人高得多,拉米雷斯深知這一點,否則砍手人哪會多廢話。

砍手人哼哧了幾句,不再多問,時刻緊盯着拉米雷斯,再次提醒道:“騎士大人就在城裡,後邊可沒有戰地維修站!”

多餘的回答都欠奉,拉米雷斯臨關上艙蓋前丟了一句:“既然找到了援軍,我就要殺回去,給車長殺上一百個芒茲維爾人祭奠!願他在血神殿堂里永生不朽!”拉米雷斯踢了西蒙一腳,叫道:“走!走!”

m60排氣管噴出兩股青煙,掉頭往芒茲維爾方向駛去。砍手人車隊自動以m60為圓心,齊齊發出“呼啊”叫喊。

待拉米雷斯重返炮塔,馬爾科抓住獨眼龍肩膀搖晃道:“有沒有搞錯!我們剛逃出那座城市,現在你又要讓我們回去!去送死么!你能騙得過十字軍騎士!那是槍火騎士!裂顎佬!被識破了我們的牙齒都得被一顆顆拔了,再扒皮!”

“現在不回頭,我們立馬就得死!”拉米雷斯低吼回去,狠狠一拳砸在鐵板上,指關節捏得泛白,拉米雷斯鬱悶道:“要是還能開炮,倒是有機會直接衝過去,沒了炮管,這群十字軍隨便來個火箭彈我們就得玩完!你以為十字軍都是傻子!外頭那個十字軍扈從擺明了是想弄過來這輛坦克!又怕平白無故多出來惹人懷疑,所以派我們去槍火騎士哪裡一試就知道真假!”

“所以,有什麼解決方案么?”西蒙一直不吭聲,偏偏他還不能故意減速,派拉蒙掠奪者比m60還高,稍微放慢速度就得被頂着走,左右兩輛裝甲全地形車夾着,火箭筒監看着,想趁着黑夜能見度低跳車都沒機會。

“解決辦法?”拉米雷斯直感覺空癟的左眼窩隱隱作痛,一陣陣後怕浮起,所幸是黑夜,砍手人沒看清拉米雷斯的面容,不然光瞎了隻眼這條就能夠判定這是個假冒的,坦克炮手豈有獨眼道理?

“我猜我們又要棄車了,找一找車裡頭還有沒有留下來的坦克兵zhìfú或者紅布條,總之十字軍服飾一年四季都是黑紅色,穿着一身雪地防寒服出去等同於對人說,嘿,我是敵人,快開槍殺我。”幾人翻了半天也才找到幾件前任正牌車組遺存的紅t恤,身上的防寒服反過來就是橄欖綠的深色城市迷彩,除卻十字軍的精銳部隊,雜牌軍罕有統一zhìfú,坦克車組常年在逼仄高溫環境里工作,也沒誰會去特意管穿什麼。

西蒙紮起紅頭巾,視野里又出現熊熊烈焰的芒茲維爾,暗道我即便是蘭博轉世,也沒誰可以讓我拿第一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