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天，是…是姐姐沒用，姐姐沒法讓你…讓你繼續治療…”

顧晚自己哭的有些泣不成聲，她恨，恨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恨自己沒辦法讓自己的弟弟好好的活着，偌大的世界，他們只想要安靜的一隅之地，好好的活着，可是這卻已然成了最大的奢望。

聞言，顧曉天臉色變得很凝重，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只是一閃而過，之後便被釋然所代替。

顧曉天平靜的拔下手背上的針頭，手輕輕的拍打着顧晚的背，柔聲勸說道：“姐姐，沒關係，我不怪你，你為我做的已經足夠多了，我能活到現在真的已經很好了。”

他今年十七歲，患病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拖累顧晚，顧晚為他做的真的已經足夠多了。

“可，可是我沒有辦法讓你繼續好好的活下去，是我對不起你。”

顧晚滿臉的淚痕，即使顧曉天努力的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可是她的淚水像是根本不受任何控制一般，無論怎麼擦，都無法止住。

顧曉天乾脆靠近一些，直接擁住她，“姐姐，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其實我早就不希望你再因為我做哪些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了，我不怕死，真的。”

他的確不怕死，患病這麼久，他早就已經看開了，若是他的病好了，那就是他的運氣好，可若是他的病沒好，他也不會接受不了，最多也就是會有遺憾罷了，遺憾自己沒辦法報答顧晚。

“我不讓你死，不讓…”顧晚滿臉淚痕，就像是一個被大人拋棄的小孩子一樣，哭的一直在抽噎。

“姐姐，生死乃是人之常情，即使我死了，你也會一直記得我的，不是嗎？”顧曉天笑着說道，臉上帶上了一抹釋然。

他早就已經不知道在鬼門關走過多少回了，早就已經看淡了生死，只是終究是有些遺憾的，遺憾自己死後，自己的姐姐就真的變成了一個人了……

顧曉天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放開她，看着她的眼睛問道：“姐姐，是宮墨寒欺負你了是嗎？”

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顧晚不會有這種表現，而若不是因為宮墨寒的話，她不會想要急匆匆的帶着自己出院。

顧曉天緊緊的攥着拳頭，宮墨寒是忘記了自己當初自己對他的承諾了嗎？他說過不會傷害自己的姐姐，可是他並沒有做到……

顧晚一直在搖頭，“曉天，我不想聽到這個名字，不想…”

太痛了，這段回憶太痛了，她拚命鎖住自己的內心，拚命的不讓宮墨寒走進自己的生活，可是自己終究是被他噁心到了，這一次他是真的噁心到自己了。

顧曉天臉色變得很嚴肅，眼睛當中甚至出現了殺意，只是很快就被無奈所替代，如今的自己哪裡還有機會為自己的姐姐報仇，恐怕他也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

“姐姐，我們離開這裡吧，去哪裡都好，你不是和我說你喜歡楓樹嘛，那我們就去一個全是楓樹的地方。”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註定，既然天命不可改，他會選擇在最後的時光，好好的陪伴自己最親近的人，而不是在這樣一個冰冷的病房裡度過。

“曉天，是姐姐沒用，姐姐救不了你，不過你不用擔心，姐姐會一直陪着你。”鹹鹹的淚水伴隨着苦澀的笑容，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她會一直陪着她，即使死亡。

宮墨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姐弟兩人這樣擁在一起，顧晚哭的太傷心的緣故，一直在抽噎和喘粗氣。

心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一樣，讓自己感覺呼吸都有些受制，看着顧晚哭的這樣難過的樣子，他心裡只覺得不舒服的很，她哭的這樣的傷心，是因為自己嗎？

“你過來做什麼？”顧曉天冷冷的開口。

他先一步看到了出現在病房裡的宮墨寒，而此刻他已然不知道他到底來了多久。

剛剛他一直在關注顧晚，耳邊充斥的也是她哭泣的聲音，所以他開門的聲音，自己竟然是沒有聽到。

顧晚順着他的視線，轉過身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顧晚的反應但是平靜的很，像是知道他會來一般。

“你過來做什麼？我不需要你親自過來趕我們走，我們會自己離開的。”聲音帶着哭泣的沙啞和抽噎。

當初被宮明睿背叛之時，她的反應很大，摔椅子砸凳子，但是心裡卻並沒有多麼的難過，只是單純的憤恨和不悅。

可是現在被宮墨寒這樣對待之前，她什麼都不想做，平靜的讓人感到可怕，可偏偏心裡真的很難過，心裡有個地方一直在隱隱作痛。

“我沒有要讓你們離開，從來都沒有。”宮墨寒皺眉解釋，他從來都沒有要讓他們離開的意思，自從他向她做保證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會再隨意的拿顧曉天作為籌碼和要挾。

“是嗎？”顧晚淡淡的笑着，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聽他的任何的解釋了，一切都沒有意思了。

“我…我過來…我就是想和你好好的談一談。”宮墨寒臉色凝重的說道，他想和她好好的談談，想和她好好的解釋一下，還有最最重要的原因，他不想讓她這麼難過。

“你覺得我們之間該有什麼好談的嗎？”顧晚淡淡的說道，她現在甚至都沒有直面他的勇氣。

“我覺得你可能是誤會什麼了，所以我想和你好好的說清楚。”宮墨寒皺眉說道小聲，他現在越來越肯定了，肯定顧晚是誤會了什麼事情了。

“宮墨寒，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想再聽你的什麼解釋了，真的沒有意思，我更再不想聽你欺騙我了。”

顧晚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想起顧嫣然在她面前張牙舞爪的樣子，她就覺得氣憤的很，他和顧嫣然憑什麼這樣對待她。

“顧晚，這件事情真的只是一個誤會而已，你能不能好好的聽我解釋一下？”宮墨寒無奈的說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樣才會相信自己的話，現在包括他自己都沒有理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夠了，宮墨寒，你答應我的事情你根本就沒有做到，既然如此，我也不會讓姐姐受到你的傷害了。”顧曉天定定的看着他說道，如若她知道當初為了救他，顧晚會受到這樣的委屈，他是不會同意的。

“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從來沒有違背過，從來都沒有。”宮墨寒說話的口氣格外的認真和嚴肅。

他從當初答應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都沒有做過傷害顧晚的事情，即使她很多次都把自己氣的夠嗆，可是他也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

“不違背？我姐姐如今的模樣不是你造成的嗎？”顧曉天輕佻的問道，虧的他當初還認為他是一個不錯的人，現在看起來還真的是看錯了人。

“曉天，什麼都別說了，我們先收拾東西離開這裡吧，我一定會帶你找到更好的醫生的。”

顧晚像是對顧曉天保證着，又想是對自己保證着，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弟弟。

“好。”顧曉天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既然說這些事情會讓她不開心，那他就不會再提起這些事情了。

“你們都不能離開這裡。”宮墨寒嚴肅的說道，給他找更好的醫生嗎？如若真的有什麼更好的醫生，他又為什麼會受他的要挾，答應他的條件呢。

宮墨寒最是知道現在最需要的並不是什麼更紅的醫生，而是藥物。

風澈之和顧晚認識多年，但是卻也一直對顧曉天的病無能為力，若他真的離開了這些藥物，恐怕真的就是死路一條。

“呵，我們憑什麼聽你的？不離開這裡的話，難道要在這裡等死嗎？”顧晚不屑的說道，她想不到，自己到底有什麼值得宮墨寒這樣對她用心思。

“五分鐘，聽我好好的解釋。”宮墨寒皺眉說道，五分鐘，他必須要和她解釋清楚，他不可能背着別人的黑鍋，連死都是死的不明不白的。

“第一，我並沒有讓醫院停了你弟弟的葯，所以你剛才的那句話我沒有聽明白。”

“第二，我從來都沒有做出傷害你的事情，至少在答應曉天以後，我從來都沒有做過。”

“第三，我以為今天你是帶着顧嫣然去勾引我，所以態度有些不好。”

宮墨寒一直在看着顧晚，期待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的鬆動和別樣的情緒。

顧晚愣愣的聽着他的話，心裡的確有很大的觸動，只是自己到底是不能確定他的話是真是假，到底是得不到任何的驗證。

“你說的是真的？”顧晚抬眸看他，睫毛上還掛着晶瑩剔透的淚珠，看着好不可憐。

“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的生氣，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哭泣跑掉，因為我的確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甚至早上在診所的時候，我被你氣的很憤怒，很生氣，卻仍是不敢對你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