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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苒苒合上手記的最後一頁,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她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不論那楊總督生前是何種人,做過何種事,他對楊夫人的感情,卻是真摯的。

也不知道楊夫人若是見了這份手記,心中會作何感想,會不會還是認為她的表哥才是她一輩子的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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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我們怎麼不走了?”楊夫人跟着表哥出了肅州城之後,便歇在了肅州城外的一個小鄉村之中,不再南下。

她心中焦急,想要快些逃離肅州,快些去江南找兒子,卻又對肅州有些愧疚和不舍。

表哥收起面上那種隱隱的焦躁,笑着安撫她說:“我們在這裡躲一躲追兵,追兵定然想不到我們敢停留在此。”

“哦。”楊夫人點頭,心中的不安愈發濃烈。

“表哥,南兒他……”

“放心,我們倆的兒子,我怎麼會不管他呢?”表哥將楊夫人擁入懷中,“他已經在江南的一個小莊子里了,安全得很。”

“那莊子是平日里你給我的銀子,我攢着買了下來,就是為了這一天,就算你跟着我一起離開,我也不會讓你過苦日子。”

表哥含情脈脈,深情款款。

楊夫人頓時被感動得淚流滿面:“表哥,你待我真好……”

兩人不再去討論肅州的事,一心一意地憧憬起來到了江南之後的生活。

他們如同普通的夫妻一般,在鄉間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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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將梁媽媽找來。”程夫人回了自己府上,見程僉事還沒回來,便讓丫鬟去叫了在家哄着自己兩個兒子的梁媽媽。

梁媽媽是她的乳母,自己的女兒生下之後,她便盛了程夫人的乳母。

但是她自己的女兒滿了周歲沒多久就高熱不退,最終還是去了。

她便將滿腔母愛全部給了程夫人,是程夫人最信得過的人。

“夫人,您找我?”梁媽媽身上還有几絲墨跡,看樣子是急匆匆地過來的。

“梁媽媽,飛蓬和飛揚那邊,現在誰在看着呢?”程夫人面上有着不加掩飾的陰沉,她的左手撐在額頭上,有些疲憊。

梁媽媽見到她的樣子,心中吃了一驚,慌忙上前幾步:“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小少爺那邊現在是大人身邊的劉侍衛帶了去演武場練功去了。”

程夫人鬆了一口氣,又問道:“那個人,最近可有給他們送吃食?”

梁媽媽聞言冷笑一聲:“送了又如何,我從來都沒有讓兩位小少爺碰過。”

“梁媽媽,以前你要我防着點,我卻不信,今日我總算是信了。”程夫人伸手拉住梁媽媽的手,語氣都有些哽咽,“那個人,竟然是真的想要我給她挪位置呢。”

梁媽媽雙手反握住程夫人冰涼的手:“夫人,到底發生什麼了?”

“她每日給我送來的吃食之中,都是放了大傷元氣之物的。”程夫人將頭倚在梁媽媽的身上,“可恨的是廚房之中竟無一人站出來說此事!”

“梁媽媽,我對那些人都不薄,為何,他們為何……”

在外開朗活躍,雷厲風行的程夫人,此刻竟如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趴在梁媽媽的懷裡,失聲痛哭。

梁媽媽的眼圈也跟着紅了,她抱着這個自己從小看大,如今也有了一雙孩兒的姑娘,如同小時候一般,低聲安慰起來。

“這是怎麼了?”程僉事的聲音中帶着薄怒傳來。

“大人,您回來了?”梁媽媽胡亂擦了一體眼淚,稍稍鬆開程夫人些許。

程僉事見自己的夫人哭得極是傷心,慌忙上前:“這是怎麼了?”

“梁媽媽,你來說!”他見自家夫人不肯開口,便轉頭看向了梁媽媽。

梁媽媽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大人,您的表妹今日總是給夫人送了吃食,裡面有很多食材都是相剋的,大傷了夫人的元氣。”

“還有送給兩位少爺的,不過我都沒有讓兩位少爺碰過。”梁媽媽說完,拿了帕子給程夫人擦了臉,便福了福身去打熱水。

程僉事上前攬過程夫人的肩膀:“大夫可說過要吃些什麼補一補?”

程夫人勉強笑了笑:“是鎮國公夫人幫我診得脈,我邀了她明日過府坐坐。”

“好,你就安心去準備這些,旁的事交給我。”程僉事面上嚴肅,“一會我先將廚子都換一換,出了這種事,廚房裡都沒有人說一說,留着有什麼用?”

程夫人聽到他這句話,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沒有再去問那位表妹應該怎麼處置,總之在自家夫君心中種了這麼一根刺,那個女人也休想在這府中再立足。

程夫人今日沒有吃上午飯,因為程僉事在自己喝的湯中發現了不宜加入的藥材,他震怒之下,將廚房中人全部發賣,重新換了一批廚子。

他回到正房之時,卻發現自家夫人已經讓丫鬟支了爐子,雪白的烏骨雞湯正在鍋里翻滾着。

兩個兒子正眼巴巴地盯着爐子,看起來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程僉事兩手拍在兩個兒子的頭皮頂,問道:“你們倆看什麼呢?”

“爹,我們好餓呀,可是娘說,這湯還炖得不行。”飛蓬仰起頭,眼巴巴地說道,

程僉事失笑:“先去屋裡吃點點心,別在這裡干饞了。”

父子三人手拉着手進了屋,程夫人正將丫鬟們出去買的小菜擺在桌子上。

“餓了吧?這裡有些鹵味,先吃點墊墊。”程夫人笑意盈盈地立在桌邊,對着三人招手。

程僉事看著兒子歡呼着跑向夫人,心中一片柔軟。

想要破壞這種溫馨之人,必然要接受自己的怒火。

“梁媽媽,你去一趟後罩房。”程僉事喊了劉媽媽過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最後又叮囑道,“若是她問起我來,你就說我剛為夫人請了大夫診了脈,心情不好,不想見任何人。”

梁媽媽笑着點頭:“大人放心便是。”

程僉事繼續叮囑:“此事一定要乾脆利落,最晚期限便是明日。切莫不要再拖下去。”

梁媽媽福了福身,正色應下,轉身便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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