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麒麟喘着大氣，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嘻”地怪笑一聲：“嘴上說得好聽，先把小布丁送走，讓我放心去做事？”
“我呸！”
“只怕小布丁離開我的視線，轉眼就要被你們的人做掉吧？！”
對面為首那人是個大塊頭，皮膚黝黑，一身黑衣勁裝。
他聽到聶麒麟這番話，當即皮笑肉不笑道：“不錯，這女人知道這麼多事情，當然留不得！”
聶麒麟頗為自嘲和絕望地一笑：“與虎謀皮，作繭自縛啊！”
他死死摟緊趴在他腰間的小布丁，澀聲道：“小布丁，對不起。”
小布丁嗚咽哭泣着，一個勁搖頭。
大塊頭哈哈一笑，頗為譏諷道：“一個欺師滅祖殺人不眨眼的敗類，居然還有在意的人？”
聶麒麟絲毫不慣着他，當場就懟了回去：“關你屁事！”
他的話音落下，大塊頭便是臉色一變。
但很快大塊頭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威脅道：“聶麒麟，我勸你乖乖受死。”
“這樣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小布丁也會死得輕鬆點，不用遭那麼多罪！”
聶麒麟又咳嗽了兩聲，但卻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怕了？不敢上？”
大塊頭的臉色更加難看，當即叫囂道：“聶麒麟，少裝腔作勢！”
“你踏馬現在廢物一個，半截身子入土了！還當自己是道上第四號高手，人人都怕你不成？”
當即也有其他人跟着附和，在風雨之中圍着聶麒麟不斷叫囂。
聶麒麟面對他們的叫囂，只有一句話：“老子草你們麻痹的，叫個幾把，有種就來砍死我啊！”
一時間全場雅雀無聲，只有呼嘯的風雨聲，還有聶麒麟間或的咳嗽聲。
人的名，樹的影。
哪怕聶麒麟看上去一副要死的樣子，那種威懾力依舊讓人不敢輕慢。
這麼多提刀的悍匪愣是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打頭陣的，不少人都露出了羞惱交加的神色。
而聶麒麟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在小布丁面前蹲下身來。
他伸出一隻手，揉着小布丁的頭髮，擠出一個染血的笑容：“怕嗎？”
小布丁哭得稀里嘩啦，雙腿都在發抖，卻倔強地搖頭道：“不怕。”
聶麒麟咧嘴一笑：“不怕就好，哥哥帶你殺出去。”
“這群廢物攔不住我們搭檔，我們是最棒的對吧？”
小布丁咬着牙，一個勁點頭：“拉勾。”
她伸出纖細的小拇指，執拗地看着聶麒麟。
聶麒麟笑着也伸出小拇指，稍微摸索了一下，這才和小布丁拉上勾。
“真乖。”聶麒麟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隨後一把將小布丁抱起，迅速背在胸前繫上綁帶。
趁着這個機會，當即有兩人人對視點頭，隨後悄無聲息地提刀殺向聶麒麟。
“三點四點！”小布丁突兀尖叫出聲。
旁人聽到或許一頭霧水，但我和她打過交道便能理解——這其實是三點鐘方向和四點鐘方向的意思。
簡潔的話語，傳遞最有效的信息。
幾乎就在那人衝上去的瞬間，便是“鏘”的一聲清越鳴響。
一道銀色光芒乍現，鮮血飛濺。
居合術，拔刀斬。
這兩個人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當即“噗通”倒地，眼看是沒了性命。
我看得暗自心驚，心說這尼瑪還叫要死的人嗎？
這群黑衣刀匪更是都快嚇尿了，一副驚恐欲絕的表情盯着聶麒麟。
然而剛剛大發神威的聶麒麟，此刻竟然不住地咳嗽起來，甚至身子都在搖晃，雙腿在發抖。
前後落差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也就是這樣的情況，瞬間讓這夥人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振奮起來，大塊頭更是高聲道：“大家一起上，砍死他！”
聶麒麟飛快地從兜里掏出一根針劑，毫無遲疑地用針頭扎破皮膚，隨後將裡面的液體全部推到了靜脈血管之中！
這一刻，他突然爆發出野獸般痛楚的嘶吼聲，額頭的青筋都綻了出來，呼吸變得越發劇烈。
我心中一片默然，已經猜到聶麒麟之前注射的是什麼了。
腎上腺素注射液。
風雨之中，聶麒麟眼睛上矇著白布，背着小布丁。他重心猛地下沉，將雙刀分開倒提指向地面。
雨水敲打在刀鋒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混雜着血水一併向下淌落。
四周將他包圍的黑衣悍匪，剎那間一擁而上。
剎那之間，刀光劍影交織如幕。
黑衣悍匪們喊打喊殺的怒吼聲、小布丁急切慌亂的提示聲、刀尖相交的碰撞聲，和風聲雨聲匯聚成一曲殺戮之歌。
聶麒麟的刀快而狠，如果拍攝下來用慢鏡頭播放，我特么甚至懷疑能看到從中將雨滴一分為二。
他的動作像極了武士電影中的高手招數，只是相比較之下更加行雲流水，閃轉騰挪、揮砍劈刺之間毫無滯澀。
刀鋒所向，戰無不克！
雪亮的刀芒交織成網，生生斬斷數柄芬蘭雪地騎兵刀，暴力無匹。
一個個黑衣人被震得趔趄倒退，但卻無可避免被一刀帶走性命。
打了腎上腺素之後的聶麒麟簡直宛如修羅殺神，刀鋒揮砍而過，竟然有人頭滾落。
那濺射而起的血液，就如同血色噴泉一般可怖。
鮮血飛濺，一個又一個黑衣人倒在雨幕下的血泊中。
但聶麒麟終究是個瞎子，小布丁又無法兼顧所有的戰況，他很快便挨了一刀又一刀。
鮮血，染紅了聶麒麟的渾身。
但讓人震驚的是，聶麒麟遍體鱗傷，小布丁卻連一刀都沒有挨。
小布丁的哭聲越來越大，隨後更是止不住地哇哇大哭，半點信息都不能給予聶麒麟了。
他純粹是靠意識和聽覺在作戰，卻依舊堅定而決絕地斬殺一個個敵人。
在我驚駭的目光注視下，最後一個站在聶麒麟身前的身影倒下了。
“噗通”一聲，聶麒麟再也堅持不住。他單膝跪倒在滿是血水和雨水的泥土上，將兩柄*緩緩插回刀鞘。
聶麒麟保持着這樣的姿態一動不動，彷彿已經死去一般。
而就在此時，他身後竟然再次站起來了一個人。
正是為首那個大塊頭。
他高舉着雪地騎兵刀，神色猙獰扭曲，無聲地沖向聶麒麟脖頸砍去。
“後面！”小布丁的尖叫聲已然破音，驚恐而絕望地閉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