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布丁逐漸安靜下來之後,我悄無聲息地將手臂從她懷中抽出。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將房門關上,隨後去找鍾天涯。
鍾天涯沒有在他的房間,而是在後院練拳,打他自己的木人樁。
他的動作遲緩艱澀,明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楚,手臂在顫抖,額頭也滲出了汗水。
顯然肌肉和韌帶受到的創傷,並不是鬧着玩的。
我給鍾天涯拋過去一瓶礦泉水,讓他休息一下。
然而讓我始料未及的是,這樣緩慢弧形運動的礦泉水他都沒能接住。
礦泉水在他身上砸了一下,隨後掉落在地,把我和鍾天涯都整懵了。
鍾天涯沉默地撿起那瓶礦泉水,睨了我一眼:“凡人,你這是想弒神嗎?”
我哭笑不得,擰開一瓶水走過去:“告訴你一個消息。”
鍾天涯仰頭喝水,喉結蠕動不停,一連喝了半瓶,這才一抹嘴問道:“什麼?”
我喝了兩口水,這才低聲道:“你現在是道上排第四的高手了。”
聶麒麟死了,鍾天涯排名順位前移。
鍾天涯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隨後便平靜地點頭,似乎對這件事談不上多意外。
他問我具體怎麼回事,我也就講了下事情經過。或許有被驚艷到的緣故吧,我着重講了聶麒麟死前時展出的“燕返”。
鍾天涯聽到我的詳細描述,也深深皺起了眉頭。
我問他有沒有信心擋住這一招,他沉默地皺眉,認真思考之後才沉聲道:“重則暴斃,輕則重傷。”
我苦笑一聲,由衷感慨道:“那他真夠猛的。”
鍾天涯也沒有反駁,甚至猜測聶麒麟領悟燕返後的戰鬥力,已經能和全盛狀態手持唐刀的陳龍象五五開——當然,前提是聶麒麟雙眼未瞎,身體也在全盛時期。
燕返一招斬出,極有可能會和陳龍象當場換命。
“可惜了。”鍾天涯頗有感慨之意,似乎在可惜一個天才的隕落。
如果聶麒麟雙眼不瞎、領悟燕返,那就是真正道上並列第三的高手水準。
而聶麒麟身死、小布丁手中的證據落入我手,我很快也開始了進一步的舉動。
第二天,我和小布丁就到警方立案了。
就如同我所預料的一般,警方並沒有怠慢耽擱。只是讓我們稍等,隨後出去了幾分鐘。
儘管看不到他這幾分鐘在做什麼,但也能猜到大致是給夏長青打電話,請求進一步的指使。
很快警察就回來了,在檢查證據後同意立案處理。
一系列流程處理下來都沒什麼問題,只是警方在最後打了一手太極,將這個燙手山芋推給了法院。
這樣的情況並沒有讓我意外,甚至於都沒怎麼耽擱,祝雲霄便讓慕容詠春替我準備好了刑事控告書。
在花錢找律師這方面,祝雲霄明面上依舊沒有出頭。但在她暗中的授意下,我找了個和祝家有一定交情的律師,就這麼和小布丁踏上了刑事法庭。
說真心話,這還是我第一次上法庭。以往都是在電視劇中看到這樣的橋段,莫名還有點緊張。
宋乘風也沒膽大到和法院作對,在強制傳喚下來到現場,成為被告人。
但看到宋乘風的模樣,我心頭“咯噔”了一聲。
他雖然不掩飾滿臉對我的恨意,但卻也有種胸有成竹的得意和不屑,沖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宋乘風有什麼手段和依仗?”我心裡反覆思考着這樣的問題,竭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主法官和陪審團陸續入座,場中也有不少人前來聽審,近乎座無虛席。
一眼望向聽審群眾,我尼瑪眼皮子都在跳。
畢竟這件事牽扯甚大,被告是宋家的人,而自訴方又是彭家的人。來這裡聽審的人,全是特么圈子裡有名號的人物。
第一排,更是有羅書賢、夏長青、夏塞北、夏江南、方松月等人。
羅書賢微微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都沒注意到我看向他的目光。
而夏長青和方松月這對夫妻平靜從容,夏長青更是放鬆地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在一起。
他看到我的目光,甚至能微笑着向我點頭致意。半點沒有暗地裡廝殺的仇恨氣氛,反倒像老朋友在這種場合上相遇,不方便出聲所以含蓄地打招呼。
我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也向這尊高高在上的神仙級大佬點頭致意。
“砰!”
法槌落下之後,一聲“肅靜”吸引過去所有人的目光。
主法官法官很快開始宣讀法庭審理規則,包含遵守法庭紀律,不得抽煙、進食、接打電話等等。
還有對旁聽人員的要求,諸如準備提出專門知識的法人不得旁聽、未經批准的未成年人不得旁聽、醉酒或精神異常的人不得旁聽等等。
最關鍵的一點,是不允許“對庭審活動進行錄音、錄像、拍照或使用移動通信工具等傳播庭審活動”。
宣讀完一系列的審理規則後,女法官開口問道:“自訴和被告雙方,請問是否有特殊情況,需要法庭方面的人進行迴避?”
“不需迴避。”我來之前做足了功課,立即對着身前的麥克風說道。
法官沖我點頭,而後看向一邊的宋乘風。
“不需迴避。”宋乘風身邊的金絲眼鏡男,推了下鏡框。他鏡片上反射着絲絲寒光,帶着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
主法官立即說她已經看過起訴內容,並詢問我是否有新的陳述,可以補充表達出來。
我想了一下,搖頭說道:“沒有。”
“請問被告方,對於自訴人的起訴內容是否有異議?”主法官措辭嚴謹,吐字清晰而緩慢,讓人聽得極為清楚。
那個辯護律師立即要求發言,在得到法官准許後,代替宋乘風說道:“我要對自訴人的觀點進行反駁。”
“事實上,對被告人所說的一切,宋乘風先生表示毫不知情。”
“照我認為,這是一樁徹頭徹尾的誣告案件!”
他的話音落下,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宋乘風露出了一絲微笑,挑釁地看向我。
我深深皺起眉頭,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